时序之南 不过很快她就再次“咯、咯、咯”大笑了起来,还站在沙发上转起了圈,像是上了发条的八音盒,只不过沈灵鹿发出的不是音乐,而是欢快的笑声,还大叫道:“二妈……二妈……” 坐在餐厅里的戚惠早已经习惯了沈灵鹿对沈幼乙莫名其妙的称呼,继续低头玩着手机。 沈灵鹿也不知道听没有听懂沈道一说的什么,捏着小黄鸭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沈道一的手在画框上轻抚,这画框上略显斑驳的漆痕,明显不是做旧工艺能达到的真实感。并且画框相当沉重,就油漆的附着程度来看,画框材质应该也很细密。沈道一对绘画懂的还算多,只是从画框就能判断出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作坊出产的仿制品。油画上有层光,明显画框内还镶嵌了一层薄薄的玻璃。 “保存的像是真迹……”沈道一轻笑,她将油画翻了过来,扫了一眼,立刻就震惊了,她的心跳开始加快。 。 除此之外还贴着模版、贴纸和标签,包括伦敦画商thoas agnewapns及纽约画廊wildensteap的标签。 一旁的沈灵鹿“咯、咯、咯”的笑着,在沙发上转着圈用含混不清的稚嫩童音重复道:“这是个玩笑?……还是个surprise!?” 沈灵鹿跟着重复:“也做的太真实了吧?” 沈灵鹿笑哈哈的跟着沈道一说:“如果……如果……不是玩笑……” 当你看到这幅画时,也许能从那朵没有带刺的玫瑰和泪珠中感受到达利对加拉强烈的爱。这是达利在回顾和他此生缪斯女神加拉之间29年感情的一种沉思。 沈灵鹿还在沙发跳着意义不明的舞蹈,银铃般的愉快叫声在逼仄的客厅里回荡,和轻柔的音乐混杂在一起,组成了有关晚霞的序曲。沈道一放下了手机,颤抖着将那幅书本大小的画举了起来,夕阳的温暖射线照了进来,它将这幅画渲染的明亮极了。就像站在了画中那片无垠的沙漠中,正牵着那个的人站在绿洲前,她能清楚的看见每一片花瓣的细节,能看见那颗眼泪大小的露珠,在复杂的纹理上沉积。她能欣赏到戈壁上的晚霞,那晕染着蓝天的霞光和窗外的霞光连成了一片,闭上眼睛,似乎能感受到滚烫的热浪。 她站在黑板前面模仿古斯塔姆·克里姆特的《金鱼》画了一幅《人鱼》的粉笔画;她站在教室里,窗外的山黛和乌云连成了一片,雨点噼噼啪啪的敲打着窗棂,成默画了一个幼稚极了的机器猫;她穿着攀岩服站在教学楼的下面,天空的乌云倒映着城市的灯火,成默举起了手电筒,满目的彩蝶从他们共同完成的涂鸦上扑面而来…… 比梦境还要真实。 就在沈灵鹿发呆的时候,沈道一一把将沈灵鹿抱在怀里,和那幅画一起。 “一定是你爸爸!一定是你爸爸!” 沈道一稍稍起身,用额头抵着沈灵鹿的小脑袋,“小笨蛋,是你爸爸……” 沈道一被气的够呛,没好气的说:“还要学我就要打屁屁了哦!” “嗯!南溪老师,有事吗?” “一幅画?” “上面没有邮寄信息?” “你等下,我去问问。” 沈道一挂了电话,她的心跳的飞快,突然又想起了似乎没有交代清楚,立刻又颤抖着拿起手机, “很重要吗?” 池霞“呵呵”笑道:“不会是老情人给你寄的礼物吧?” 池霞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开个玩笑。” 池霞说:“没想到南溪老师也会开玩笑了。” “好,好,我现在就去问。” 当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才像是活着的人,飞快的将手机拿起来,可每次不是垃圾短信,就是各种软件推送信息。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池霞打了电话,却是负责收件的小蒋提前放假回家了,电话关机了。 “关机了应该是没办法联系的上。小蒋是东北人……哈尔兵的……家庭地址……我得查查……” 池霞笑道:“你不会是准备找上门吧?” “没必要,也许明天她就会开机。” 池霞在电话那头楞了很久,才说道:“我查查……我查查……” 她连忙起身,喊道:“小惠,你叫上丹丹,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马上去京城。” “现在。” 沈道一抱着沈灵鹿说道:“有点急事。” 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抱着塑料保护套的箱子就随意的放在那张高低床上,衣服胡乱的扔在箱子里,就连沈灵鹿的衣服都顾不得叠,还有平时放得整整齐齐的收纳箱,也是随意的摆着。放满之后,也不管会压成什么样子,跪在箱子上,强行把箱子给关上了。 戚惠瞥见沈灵鹿的那顶绒球毛线帽很搁在床上,提醒道:“帽子……” 戚惠见沈幼乙简直慌的不成样子,又提醒道:“身份证带好了没有?” 抱着沈灵鹿的戚惠摇了摇头,在平时,像这种事情都是沈幼乙来提醒她们的。 戚惠和李丹丹的东西不多,一人就一个旅行袋,所以是戚惠帮沈幼乙拉箱子,沈道一抱着沈灵鹿。四个人快速的离开了房间,进了电梯戚惠问:“是坐地铁,还是打车?” “不。”沈道一摇了摇头,“开我的车去,把车停在机场!” 四个人直接下到了地下停车场,找到了沈幼乙那辆落满灰尘的迷你,戚惠从沈道一手中接过了钥匙,上了车,李丹丹则把行李全部放进了后备箱。很快迷你就驶出了地库,向着机场开始前进。 池霞又发语音劝了沈道一几句,见没有效果,也就说会加紧联系。 赶上春运只有无座票,四个人上了车只能站着。然而京城到哈尔兵的动车要开大约七个小时,一路站过去又是晚上,人肯定受不了。戚惠比沈道一有经验,先是找列车长买卧铺,没有买到,有去餐车找了一圈,也已经坐满了,便只好在窝在连接处。 到达哈尔兵的时候,是早上六点三十分。零下二十度的恶劣天气超乎了几个南方人的想象。沈道一打开箱子给睡眼惺忪的沈灵鹿包了一层,自己又胡乱套了件羽绒服,才和戚惠、李丹丹上了出租车。 第一次看到雪的沈灵鹿兴奋极了,一直在乱动,这可把早已经手臂发麻的沈幼乙折腾的够呛,但她的脸上全然没有一丝疲累,神采奕奕的像是吃了兴奋剂。七点多的哈尔兵还是一片漆黑,路灯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也只有一圈模糊的光晕。 三个人进了小区,在一片漆黑中又找了好久,才找到小蒋所在的楼栋,这个时候已经七点三十了,世界却依旧在沉睡,周围没有一丝声息,像是依然在午夜时分。银色的铁门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