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载体敏锐的耳朵还透过嘈杂电波听见了音乐声，那雄壮的旋律毫无疑问是贝多芬的《降b大调第四号交响曲》。成默屏息凝神认真聆听了一下，立刻就判断出这是来自dg卡拉扬·柏林爱乐的红卡版本《贝多芬交响曲全集》。 井醒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成默，苦笑着说道：“哥，我们被西园寺红丸给卖了，现在我在林之诺手里……” “我马上给你打过来。” 此时井醒的腿还被绑在椅子上并不能自由移动，他扶着笔记本电脑，半转着身子看向了旁边的成默，脸上流露出一种艰难的情绪，低声下气的说道：“等等。”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成默在思考，而井醒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睛的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像是一个陷入绝望的股票操盘手，电脑屏幕上是他加了十倍杠杆的股票k线图，如今只等手中的股票跌破了盈亏线就要被强行平仓。 前些天从西园寺红丸手中获得乌洛波洛斯的喜悦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濒死的恐惧，如同利刃抵着他的咽喉。 手中电脑压在大腿上重若千钧，像是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然而此刻井醒的脑子里闪过的却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子里回转。 这让喜欢看《古惑仔》的井醒获得了极大的快感，别人越害怕他就愈发的嚣张跋扈，还成立叫做“南星”的小团伙。因为他并不喜欢《古惑仔》里洪兴的陈浩南、山鸡，而是喜欢东星的乌鸦，他觉得陈浩南就像个软蛋，哪里有混社会还一副文艺范的小白脸模样？连自己的女人小结巴都保不住，被乌鸦一枪打死，所以当然是东星乌鸦更有大哥气场。 直到他拿砖头开了两个人头，大哥帮他扛了下来，跟着叔叔跑去了香江。井醒在镇上的好日子也到了头，没有大哥罩的小孩子继续嚣张只能被教育成猪头，曾经被他欺负的人刚开始只是整他，后面发现没有人帮他，于是开始揍他，他瘸着被打到青肿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哥哥写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帮他教训那些欺负他的王八蛋。 他每天上学，就到处宣传他哥哥马上就回来了，一定会帮他找回场子，然而现实却是晴天霹雳，收到哥哥回信，哥哥却说叫他好好读书，不要做“乌鸦”要做“蒋天生”，还告诉他“男人的尊严要靠自己争取”。 乱七八糟的回忆塞满井醒的头颅，他发现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完全没有办法去盘算自己该怎么样才能死里逃生，他还没有认命，可他的大脑已经认命了，叫他放弃抵抗随波逐流。 懊悔像荆棘缠绕着他的身体，越收越紧，刺的他鲜血淋漓痛不欲生。直到电脑屏幕上再次弹出了呼叫，井醒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颤抖着手开始操纵着那枚白色的鼠标箭头，点击了接听。 这一次井泉没有用视频通话，只选择了语音通话，屏幕上只有井泉的头像，白色的圆圈里有一句竖着的狂草毛笔诗句：“猛虎别在当道卧，困龙也有上天时”。 笔记本的内置扬声器里传来了井泉的声音，成默觉得井泉的声音和蓬莱岛时变的完全不一样了，他清楚的记得井泉在蓬莱岛时说话十分豪迈，有种江湖人士特有的狂放与粗粝。然而此时的井泉的声线还是原来那个声线，然而音调却显得有些绵软阴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对于井泉究竟经历了什么，成默十分好奇。 “井老大，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成默的语气十分淡然，就像没有听出来井泉直呼他的名字是一种威胁，就像曾经用桌脚插死井泉的不是他一样。 井泉的声音比成默想象的要平静，电波里没有愤怒和仇恨，只有冷酷和刻薄，如冰面下汹涌的潜流。 “林之诺！你怎么能莫名其妙就这样的消失！你知道不知道我这么多天过的有多糟糕，我每个白天都在心里骂你这个混蛋，诅咒你赶快去死，然后晚上喝了酒又会叫你的名字！你真的是个无耻透顶的王八蛋……你知道不知道，被绑架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很快乐！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见到你的这个挨千刀的！你说……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成默实在意外高月美竟然处在这样一种状态，这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会才低声说道：“高小姐，麻烦你冷静下来，现在你的处境并不算很好，你不应该这样激动。” “小美，告诉他，只要他把我弟弟放了，还给我一块乌洛波洛斯和五十亿美金，我就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电脑那头传来了井泉小声的嘱咐。 “不……不，小美，他可不是什么掌门人，他骗了你，而且相信我，他很有钱，至少两三百亿，还是从我手中抢走的！当时他差点就杀了我！这个你不信问他……如果不是他害我，我怎么可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高月美的声音急促且情真意切，这反而令成默头大无比，他再聪明也预料不到一部警匪片居然会变成喜剧片，他抚了下额头说道：“高小姐，实话跟你说吧！我是特工……” 高月美的声音带着哭腔，成默却是哭笑不得：“我……” 成默心中的愤怒像是沸腾的岩浆，但他的头脑却愈发的冷静，他转头看了井醒一眼，淡淡的说道：“你的弟弟也在我的手上，难道你就不考虑他的安危了吗？” “井泉，你知道不知道，论到做坏事，你这种半吊子配和我们这种专业人士比？我刚才就说过了，我是特工，我是隶属于国家暴力机关的公务人员，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挑战的不是我，而是挑战的一个国家！” 成默冷笑道：“你不怕，难道你住在加拿大温哥华南本拿比西德利街5177号的老婆儿子就不害怕吗？”成默一手托着笔记本电脑，从裤袋子里掏出黑死病手机，指纹解锁之后，点开瘟疫看了一眼，随后对井泉说道：“现在你老婆开着车牌为299nkp的沃尔沃带你儿子去逛超市了……你可以不在乎你的弟弟，但你能够不在乎你的家人吗？” 成默并不想把井泉逼得鱼死网破，他使出了杀手锏，淡淡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你现在在柏林泰格尔机场，将要乘坐法航三点四十的飞机来巴黎……真的不要和暴力机关对抗，尤其是我们还是天选者暴力机关，你不要作死。” 至于井泉的家人住址，这是白秀秀给他的资料里面就有的内容。 此刻坐在椅子上的井醒一脸惊恐的望着成默，如同筛糠般的在颤抖，铁艺椅子摩挲着地板砖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井醒觉得眼前的成默就是魔鬼，他完全猜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 井醒惨嚎一声，用力的一蹬地板，整个人连同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鲜血从断臂处喷涌而出，很快不断哀嚎的井醒就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井醒挣扎着趴倒在血泊中，抬头哀求。 井醒颤颤巍巍的将断掉的右手捡了起来，放在了旁边，他趴在地板上，战抖着抬起血淋淋的左手，一颗颗粘稠的血滴随意的洒在了银色的笔记本上，他哽咽着再次用视频通话呼叫了井泉，这一次井泉没有拒绝视频通话，而是选择了接通。 “墩子，怎么了？”井泉怒喝道，“他把你怎么了……” “墩子，别害怕！别害怕！”视频中的井泉冷漠而狰狞，他恶狠狠的吼道，“！狗x种，你想要怎么样！”井泉从怀里掏出手枪，指向了高月美的额头，“赶快送我弟弟去医院，要不然我就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你可就没有什么能拿来交换的筹码了。”成默冷笑，他清楚井泉没办法选择立刻伤害高月美，因为他手中并没有更多的筹码。 成默并没有想要站到血泊中去的意思，只是在地板上筑起了一道浅浅的冰墙，阻止鲜红的血液流向他的方向，成默提高音量说道：“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不想西园寺红丸的诡计得逞，你们两个早就死无全尸了。” “刚才……你老婆带着你儿子回家了，他们在超市里买了很多东西，三文鱼、西兰花、牛排、酸奶、可乐还有薯片、玉米片、遥控车，哦！对了，你老婆还给你买了剃须膏、洗面奶……” “对于我来 阿斯加德与智慧之书（14） “是！神使大人！”门外响起了尼古拉斯洪钟般的回应，接着浅绿色的门被推开，房间里顿时亮了不少，不过立刻就暗了下去，比门矮不了多少的尼古拉斯握着门把手挤了进来。他只是看了一眼趴在血泊中还在低声呜咽的井醒，没有多看第二眼，立刻就恭敬的站到了成默的右后侧。 但对成默，尼古拉斯是打心底的敬畏。 尤其是成默用枪托砸破玻璃，劝一个英国小伙跳下火车的那一幕，时不时都会浮现在尼古拉斯的脑海中，让尼古拉斯有的时候会怀疑成默是撒旦的使者。 成默转身注视着尼古拉斯表情肃穆的说：“跪下来……” 尼古拉斯没有让成默失望，什么也没有问毫不犹豫的就双膝下跪，双手撑着地板，向成默叩首，他的光头几乎碰到了成默的脚尖。 神棍成默上线，尼古拉斯颤抖不已，他伏在成默的脚下，就像中世纪最隆重的礼仪中所表述的那样，低头亲吻了成默的右脚脚尖，随后尼古拉斯低着头虔诚的说道：“我万分愿意，神使大人。” 尼古拉斯听到成默的声音自觉的抬起了头，看着成默在空气中画出一道晶莹的水圈，尼古拉斯激动的不能自已，嘴唇不断的翕动在心里不断默念着祷告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