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拼尽全力,还是没能保护住那他向往的温暖。 阳光明晃晃的洒在他的脸庞上,成默眯了眯眼睛,让自己适应这强烈的光线,他轻轻的说道:“逃避不是办法,要变强啊!” 成默背着黑色的书包走下公交车,一般人总觉得资产过亿仍旧坐公交车的大佬都是在作秀,那么成默可以告诉你:不是。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打车,但刚好有辆空荡荡的202从他的面前经过,他自然也就上了车,只要公交车上有座位,其实比出租车坐的还要舒服的多。 成默远远的看了眼沈老师的公寓,那醒目的黑色的窗棂像是幽深的瞳孔,实在很难相信温柔娴雅的沈老师会喜欢那么冰冷的色彩,也许每个人都有旁人难以窥探的另一面。 成默走过空寂的长街,以往对于他来说最为难熬的夏天不在那么难以负担,成默猜测是本体已经被强化的结果,他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瞬间整个手的湿了,要换成以前,留这么多汗,他一定会觉得晕眩,可今天,他却觉得神清气爽…… 到了沈老师家的门口,成默将背在背上的书包卸了下来,然后轻轻的有节奏的敲了敲门,像是害怕打扰谁一样,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温软的一声:“来了。” 深棕色的防盗门打开,围着围裙拿着一双筷子的沈老师出现在成默的眼前,她长长的头发扎了一根麻花辫,沿着修长白皙的脖颈垂在高高耸起的胸前,简单复古的麻质长裙上绣着一丛泼墨似的蔷薇花,走廊外的阳光倾斜在她的脸上,炽烈都化成了清柔。 “怎么?是不是觉得今天的打扮不太合适?有装嫩的嫌疑?”沈幼乙轻笑着问,那清甜的笑容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像是不那么醉人米酒。 “呦!才一个多月不见,不仅长高了,嘴也变甜了啊!”沈幼乙拿了成默的拖鞋放在门口的黑色地毯上,蓝色的塑料拖鞋上有两个白色的兔子,可爱的像是女式拖鞋。 “是啊!长高了!”沈幼乙伸手比了比成默的头顶,又比了比自己的,“你原来和我差不多高的,现在比我高一点点了!不错!加油!继续长,争取长到一米八……” 女性总是比男人在乎安全感的多,所以你看女人们臆想中的对象总是霸道总裁型的男人。 何苦忍受这种疼痛呢?这样似乎对大家都好,他想母亲走的时候多少对他还是有些牵挂的,要不然不会带走了所有的相册,只剩下了几张和父亲的合影,成默猜测自己父亲这一辈子照的照片也就那几张吧!以至于遗像还得用工作证上的照片。 “等等,西姐!”成默拉开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粉色礼品纸上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他将盒子递给沈幼乙,“这是我在意大利买的玻璃笔……” 成默点头。 沈幼乙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支细长的深紫色玻璃笔,在晶莹的如点点星空的玻璃笔杆底部,还镶着一圈雕花铜片,一股浓浓的欧洲华丽复古风,美的相当惊艳。 成默看着沈幼乙将笔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神情惊叹的样子,心里也泛起了微微的满足感,他第一次体会到给予原来也是种幸福,他轻轻的说道:“意大利人为我们展现了他们所创造的文学、艺术和优雅的空前奇观……大概每个意大利人天生就崇尚自由、叛逆、浮华……当然他们对性和暴力也乐此不彼,他们活的挺古典的,大多数意大利人都按照奥维德(注解1)的方式来考虑和感知问题……” 但沈幼乙却不如成默这么平静和无所谓。 因此顿时沈幼乙的脸就红了,像是夏日绚烂的晚霞。 实际上沈幼乙心里却在想:“真丢脸,居然在一个学生面前胆怯了!” 沈幼乙将笔放回盒子,又将盒子盖好,搁在茶几上,“真谢谢你这么有心,应该挺贵的吧?” 沈幼乙笑了笑,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筷子,“看来这个学期得多给开点小灶才行……你在沙发上坐会,冰箱里有饮料和水,我继续做饭……”沈幼乙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白色木头钟,说道:“大概十二点能上桌。”疾风骤雨洗刷着高楼的墙壁。 外面风雨不歇,室内灯光昏黄,桌子上有热气腾腾的三两小菜,一碗软糯香甜的米饭…… 家的味道,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轻松愉悦的聊着欧洲见闻,吃完饭,成默帮沈幼乙收拾桌子,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两个人配合的很是娴熟,等沈幼乙洗完了碗,回到客厅的时候,她已经脱下了围裙,身线更显得蜿蜒崎岖。 “可能去不了了。”成默知道自己必须打破这温馨的场景了。 “实际上,我来找您,还有另外一件事……”成默看着麻花辫在空中轻轻的摇晃,窗外的阳光亲吻着她的脸颊,像是撒上了金粉,散发着飘忽的光芒,还有那一抹浅淡的若有似无的微笑,像是万物复苏的春光,他有些后悔自己将要把这件会令人烦恼的事情抛给沈老师。 成默摇头,“和我没有关系,和沈梦洁有关系……” 注解1——奥维德,古罗马诗人。 公元1年发表《爱的艺术》,描写爱的技巧,传授引诱及私通之术,与奥古斯都推行的道德改革政策发生冲突。公元8年被流放到托弥,10年后诗人忧郁而死。他是古罗马最具影响力的诗人之一。 沈幼乙翻来覆去的将成默手机上的视频看了好几遍,面色有些凝重的问道:“这个视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沈幼乙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是小洁,可她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不行,我得马上跟叔叔婶婶打电话……” 沈幼乙转头看着成默,没有说话,但表情里凝固着一种不可置信的难过,显然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堂妹做这种事情。 沈幼乙听见成默的话稍稍安心了一些,转而又不解的问道:“学点赌博?还有这种事情?” “她一个学生能有多少学点?在怎么也不至于去会所上班啊!”沈幼乙想起期末考试之前沈梦洁还找自己借了五千块钱,说是帮一个关系非常好的同学周转一下,爸妈哪里不给,自己也没有多想,就借给她了,然而现在都还没有还,她也没有问,顿时觉得有些头大。 “你老实交代,你考零分是不是因为学点赌博的事情?”沈幼乙转头目光严厉的看着成默。 “成默,我原本不想问你原因的,因为我很相信你,知道你一定有不想说的理由……但今天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我想知道,会告诉我,那么你现在能告诉我么?”顿了一下,沈幼乙严肃的说道:“希望你不要骗我。” 沈幼乙呆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她见成默把头埋的低低的,完全看不清他的面容,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沈幼乙有些心慌意乱,觉得一股巨大的愧疚感锤在了她的心口,让她的心塌陷了一块下去,然后整个心脏都像搭好的积木,在一块一块的朝下坠落,她将手机扔在沙发上,抱住了成默,用力的把他按进了自己的柔软而温暖的怀抱。 “不,是我该早点说的。”成默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他觉得自己竟然有些贪恋那严厉的目光和柔软的拥抱,沈幼乙身上的香气带着一股雨后树叶的清新,她的麻花辫子就在他的鼻尖晃荡,她的锁骨像是弯弯的新月,她的身上笼罩着薄薄的甜蜜朦胧的雾气,他感受到脸颊上有暖暖的液体滑过唇角,他轻轻的舔了一下,咸咸的。 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什么味道的,也会是无机盐加水加蛋白质的味道吗?为什么电影里的眼泪总有神奇的力量? 但是为什么没有人觉得这个设定很无厘头? 成默不明白。 可他为什么要呆在那栋老旧的逼仄的两室一厅里?明明可以走,或者让叔叔婶婶一家人走,可是他没有。 要是换一个人,怕早就开始日夜颠倒的开始练级了,但他依旧慢慢悠悠的过着他的日子。 大概辜负了父亲留给他的强大技能吧?不,父亲不会这么觉得,他应该只是想要自己好好活着就行 在沈幼乙的怀抱里,成默一动不动的胡思乱想。 “看过了,对这种病,医生也没有办法……”成默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