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不理她。 成默不理她。 成默还是不理她。 正在翻页的成默这才淡淡的说道：“我收费不便宜！” 成默想了一下道：“那要看你想聊什么……文史类便宜一些，一千学点一个小时，科学类贵一些，一千五百学点一个小时，如果是学习方面的则更贵2000学点一个小时……但绝对是物有所值……” 成默淡淡的说道：“嫌贵可以去街上找那些算命的，街头巷尾有算命先生专业看相，只需出钱便可以推测你前世今生前后五百年事，价格还不贵，一定能符合你的要求。” 成默道：“你还继续只聊天，不出钱，我就要把你永久拉黑了！” 成默又翻了一页看着书道：“就是你说什么我都不回应。” 成默根本不和颜亦童废话，开始倒数道：“3……2……” 成默听到颜亦童的威胁，面无表情的合上书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七折……如果你还要拿这种事情来威胁我的话，那就随便你……” 成默道：“不用，你要聊什么？” 成默皱了皱眉头道：“你这样我不好计费……” 成默想了下道：“打七折是1050学点……先付钱，如果你要聊两个小时可以在给每小时五十学点的优惠……”这样的收入跟他用载体在酒吧上班的收入差不多了，成默觉得耽误读书的时间，还算值得…… 成默道：“只要我知道答案我都会回答……” 颜亦童翻了个白眼道：“你还真是个夏洛克……” 颜亦童经常在网络上跟别人开玩笑，说聊五毛钱的天，但她从未想过自己真的有一天会花钱找一个人聊天，毕竟从来只有别人想要找她聊天，她很少主动搭理别人的，要知道她在网上多多少少也有不小的名气。 在网络上颜亦童的支持者甚重，粉丝群两千人的群都有好几个，微博关注人数则高达二十万，并且她从来不屑买僵尸粉，还定期清理僵尸粉，因此她的粉丝都是实打实的人数。 虽然说成默远远没有颜复宁长的那么帅气，但在那天放学，颜亦童冲到付远卓的教室找付远卓算账时，看见成默在教室倾泻而下的阳光中缓慢的收拾书包，神情淡然像是在漫天冰冷雪花中巍然独立的石浮屠，沉默中透着禅意的幽冷。 颜亦童觉得能给成默起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有大智慧。 在那短暂的一刻，颜亦童仿佛看见了那个她远在帝国理工的哥哥的背影。 颜亦童测试成默的结果相当爆炸。 然而成默似乎也有这样的潜质，在脑子里凭借心算复盘“不可能的谜题”这样玄幻的事情都能做到，简直让颜亦童大吃一惊，尤其是成默还能准确的说出她喜欢的音乐形式——非常小众的蒸汽波，加上婆娑的月桂树影，耳机里嘀嘀嗒嗒的雨声，手捧着英文原本的少年，以及牵着两个人之间的那根白色耳机线…… 只是此时此刻的颜亦童还不知道这就是心动罢了。 成默也摘下了耳机说道：“我叫成默，高一（9）班的一名普通学生……” 成默看着颜亦童的手发了一瞬的呆，因为从来没有女生找他做朋友，他是如此的平凡又无聊的一个人，向来淡定又从容的成默这刹那居然在心底产生了一丝丝的不知所措，不过很快就被理智淹没，眼前这个假装平凡的女生和他这种真平凡的人，不会有真正的友谊。 成默也伸出了他那苍白又瘦弱的手，轻轻的用指尖和和颜亦童捏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女生的手，读小学的时候他因为心脏病，除了上课其他任何课外活动都没有参加过，自然是没有机会在队列中和女生牵手的，至于母亲牵他的手这件事，在成默脑海中，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了。 两人松手之后，颜亦童笑道：“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普通……能回答我问题的人从来都不普通……” 颜亦童笑道：“我可不觉得，对了！你为什么考试要故意 成默早就知道颜亦童会问这个问题，他肯定不能说是因为乌洛波洛斯的原因，顿了一下回答道：“我爸爸刚好在考试前去世了……所以……” 成默道：“没关系。” 这一题成默打算好好回答，以让颜亦童付出的钱值得，于是他思考了片刻认真的说道：“谈不上喜欢，不反感，这种音乐形式从前卫艺术运动激浪派里的邮件艺术起源，发展到了cyberpunk（赛博朋克，注1），在2010年开始兴起……这种音乐本质上是对美好年代的数字朋克式的反乌托邦重构……把原本bp很高的舞曲降速成各种慢速电子乐，并且十分重视背景处那种水雾环绕的水汽声，加以各种早期先锋具象音乐、磁带音乐里会用到的，各种停顿和粗糙的方式重构，改变经典切碎扭曲其原本的风格。” 颜亦童听着成默平静又清凉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的移动，他的声音完全没有磁性，但也不机械，像是课本上那一个个黑色印刷体文字，就这样在她的耳畔像打字机发出的哒哒声一样在风中移动。 成默道：“这种区分应该说道约瑟夫·施林格（joseph schillr），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美国立体主义者写过一本书，叫做《艺术的数理基础》（the atheatical basis of the arts），也许艺术家们会对这本书嗤之以鼻，但我认为这是一本很有意思的书籍，它将艺术历史演变为五个部分——第一个阶段是前美学，生物模仿阶段，人类模仿鸟叫、动物的声音的原始阶段……” 颜亦童听的津津有味，很多东西她都了解，但是这些东西在她的脑子里都是杂乱无章的信息，并不系统，她知道那些名声璀璨的音乐大师，但完全理不清其中的关系，但成默却很好将一切归纳的有条有理，为她构建了一个完整的世界音乐体系出来。 德奥是古典音乐的源头，像德奥音乐的代表人物，巴赫、贝多芬这种对真理、对哲学有追求的大师，都是写的一本正经的作品，这就属于万世师表；而两个基本点之一的意大利则是以歌剧为代表，娱乐性质很高的艺术形式。至于另一个基本点俄罗斯斯拉夫民族，则是纯粹的艺术浪漫流派的开创者。 颜亦童越听越惊讶，原本她出学点只是为了多了解一些成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从成默这里学到什么的想法，可就他对音乐的系统性的理解，做老师开一堂课，绝对绰绰有余。 …… 有趣的灵魂需要生命来浇灌 每个人都渴望拥有自己与众不同的一面，而这与众不同的一面，抛开先天因素，出生、相貌不说，只有靠日积月累的阅读或者匪夷所思的人生经历才能获得。 而一个人的灵魂对其他人来说愈发有趣，他自己就愈发寂寞和孤独。 比如她的哥哥颜复宁，别人在玩的时候，他在学习；别人在恋爱的时候，他在学习；别人吃饭的时候，他在学习；别人睡觉的时候，他在学习。 颜亦童远不如哥哥那样聪明，虽然她一直在努力的想要追上哥哥的脚步，却越来越远，她一直在安慰自己，世界上像她哥哥那样的天才都是稀有动物，但似乎在眼下，她又发现了一个。 成默想了下回答道：“确实听古典音乐有一些门槛，但要说古典音乐比现代音乐高大上，那就是一帮自以为是的爱好者为了提高自己的逼格乱说的，总的来说古典音乐就是那个时期的流行音乐，巴赫、海顿，巴赫被称为音乐之父，海顿是交响乐之父。在当时，这两个人都是在宫廷里面，给王室和当地的贵族写宫廷音乐的。宫廷音乐是用来干吗的？就是在一帮贵族喝喝下午茶，聊聊天，跳跳舞，开室内音乐会时放的，它是非常娱乐、非常消遣的一个功能。” 说到流行音乐，成默突然停止了继续讲解，然后拿出手机说道：“到时间了……你看我还送了你十分钟……” 一直就站在月桂树另一头偷听的付远卓听到颜亦童的话就知道不好，但是已经来不及把手机改成静音，只能不管不顾的从一脸懵逼的酒保手中抢了一杯调给别人的鸡尾酒，端稳之后，就假装一无所知的接通了电话， 颜亦童听见付远卓的声音就在旁边，一手拿着手机，一遍探出头，发现了付远卓的背影就在酒柜旁边，于是一边挥手一边喊道：“副作用……这里……这里……快过来！” 颜亦童又挥了挥手道：“别啰嗦，快过来……” 颜亦童勾了勾手指道：“快点，帮我付两千学点给成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