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那天站在树下为了接她而压折手。也后悔如今因为年少的遗憾追随而来。——没有。两个字写得很快,她甚至能从笔锋间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她默住。下一秒,字再次出现:——其实你啊,总是藏不住自己的恐惧。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写完,唐韵采伸手抱住白琅,低声道:“你以为你掩藏得很好吗?傻瓜。”十岁那年,一跑进院子,她就看见了故作镇定,却还是控制不住发抖的白琅。本该狠狠嘲笑白琅一通的。对方小小年纪却总是故作小大人,带着傲气,平时总是不愿意高看自己一眼。那会儿却像只可怜小猫,双手紧紧抱着树干,还在那撑着面子表示,她只是在上面解压。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她第一次选择了迂回。树随着风晃啊晃的,白琅的脸色变得煞白,她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生怕对方被风刮跑了。于是照顾着对头过于薄的脸皮和沉重的小大人包袱,只展开双手,哄着对方跳下来。可惜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只记着对方像只小猫一样在上面很危险,却忘了自己和对方同龄,也是个小姑娘。平时再傲气,力气也就那么丁点。最后人没接着,反倒是让双方受伤。但就算重来一回,她仍旧会展开双臂。只是这一次,她会努力让自己站稳,更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而不是一压就倒。——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多年一直坚持找你吗?看见这一句,白琅的心狠狠一跳。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不敢张嘴,只侧开头。——因为喜欢。对方的答案却自顾自地写上来。“我不值得你喜欢。”白琅偏开头,心脏跳得飞快,眼睛却有些酸涩,这个告白来得太晚。一切都太迟了。话音刚落,显盲机就出现一行字:——你值得。——你也喜欢我,不是吗?写完,唐韵采脸上现出一抹苦笑。也是林思洋口不择言时,从对方口中,她才知道年少时的白琅喜欢的是自己。当初实在太遗憾。如果她不那么瞻前顾后,或许结局可以改写。她抬手抚在白琅脸上,对方没有躲开,更没有否认自己的那句话。“唐韵采。”白琅握紧拳头,“现在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再是当年的我,你现在遇见的我是个残疾人,身有残缺,离过婚,有孩子,所有不好的条件我都有。”让一个骄傲的人说出这番话来实在不容易。但白琅知道,这是事实。——我可以是你的眼睛,也可以是你的耳朵,更可以是你最坚实的后盾,白琅,没试过就要退缩,你是胆小鬼吗?——我都不怕,你在害怕什么?两人最是了解对方,唐韵采自然知道自己能从哪里说动白琅。白琅呼吸变快,她可以说自己的残缺,却从不承认自己是胆小鬼。“我不是。”她刻意强调。——那在一起吧,和我试试。“试试就……”最后关头,话及时止住,她皱眉。不,不该是这样,她是要继续去国外的。但手却被唐韵采握住。——好,你说的。唐韵采眼底噙了笑,她找到白琅的时机太晚,但以后的时间,她都会站在白琅面前,为她遮风挡雨,不让她再受到伤害。吻她的冲动格外强烈。她克制着,在显盲机上写:——可以吻你吗?见状,白琅一愣,下意识后退一步,却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已然站在树下。明明应该立刻拒绝的,但话到嘴边居然说不出口。身后抵着粗糙的树干,唐韵采的吻落了下来。她吻得认真。带着小心翼翼。更带着虔诚。白琅微微睁大眼,风微扬,树枝轻轻晃动,落下几片叶子,慢慢悠悠地落在二人脚边。轻轻的一声响。*白玫接到林思洋的电话一点也不觉得稀奇。开了免提放在一边,她懒洋洋开口:“这不是林小姐吗?找我有事吗?”“大小姐。”林思洋的声音显得阴沉,“何必将人赶尽杀绝?我也没得罪过你。”白玫扬眉:“你伤害我的家人,这叫没得罪?”“别开玩笑了,白大小姐,我不觉得你会看重一个眼盲耳聋的废物!”“你觉得?”白玫笑出声,笑声透着些嘲讽,再开口时已经带着冷意,“林思洋,谁给你的脸替本小姐觉得?你配吗?”“如果打电话给我只是为了让我骂你几句,那现在可以挂断电话了,你可不值得我浪费口舌。”她这边硬气起来,林思洋那边便又软和下去:“大小姐我错了,求求你看在我照顾阿琅那么多年的份上,让白总收手吧。”求饶?白玫叹息一声:“林思洋,你都说了我并不看重白琅,你又怎么会天真地认为我会因为你照顾她几年就放过你呢?”几番话下来,林思洋那边陷入沉默。就在白玫打算挂电话的时候,对方冷笑一声:“白玫,玩弄别人很有意思是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