嫏嬛对此是无所谓的，反正被占便宜的也不是她，不过嫏嬛让她在私底下将母上这个称呼给改了，毕竟喜当妈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裴婧沉默。 所以裴婧自然知道，跟嫏嬛回去代表着什么。 凡俗世界，哪怕权利再大，到老时也不过一场空，更别提万一运气不好，遇上像嫏嬛这样的人，连反抗都做不到，整个国家就可能分崩离析了。 这远非一个国家下任继承人可比的。 裴婧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多谢上仙美意，儿臣也心向往之，只是恕儿臣难以从命。” “……我是青鸾国的储君，国在前，我在后，”裴婧沉默了许久，才坚定道，“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弃这个国家而不顾。” 贤王不适合这个位置，嫏嬛打下的江山太大了，她压不住那些能臣弄臣，她也没有其它兄弟姊妹可以替代她，靠着嫏嬛的余威，也许继任者能勉强管理好这个国家，但下一任呢？ 更不想青鸾国的子民，被反叛者赶尽杀绝！ 她是一个完全的利己主义者，责任心只会在不会给自己带来负-面影响的情况下才会产生，所以就算处在跟裴婧一样的位置，她也大概率会做出跟她截然不同的选择出来。 当然，嫏嬛倒不是觉得跟自己意见相左对方的选择就一定是错误的，也不是质疑她现在做下的决定并不是出自本心，恰恰相反，嫏嬛相信她是真的是这样认为的，毕竟这种做法相当于放弃了更远大的前途，如果是假的话，她图什么？ 裴婧现在还年轻，又被保护得很好，所以理所当然的，她并不渴望长生不老，也对强大的力量没有执念，内心的责任感直接压倒了对修行的渴望，可日后呢？ 嫏嬛习惯性以阴暗的想法去揣测别人，不过此时的想法其实跟阴暗搭不上边，只是纯粹以现实为基础发散思维而已。 譬如始皇帝、譬如刘彻…… 结局究竟如何，时间会证明一切，嫏嬛也没有非让裴婧答应自己的打算，所以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见嫏嬛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拒绝而不满，裴婧心下松了一口气，朝嫏嬛行了一礼后，这才恭敬退下，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青鸾国国内有瘟疫发生，已经有一座小县城，变为了死城，往都城传信的信使，亦感染了瘟疫，一路中不知感染了多少人。 要知道，古代的传染性疫病，大多时候都是人祸，只有少部分是因为天灾。 而人祸，就更不可能了。 毕竟每支军队都是行走的造粪机器，每天产生的粪便都是个天文数字，而这些秽物上又带着无数病菌，一旦没有处理好，瘟疫便会发生。 不过这么久以来，哪怕古人并不懂什么叫科学，但也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传染病，所以每次交战后，双方都会收拢尸体焚烧或是掩埋，因此发生瘟疫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疫病在这种落后的世界里，几乎是无敌的，大部分时候都找不出合适的方子来，只能等高温杀毒和人体的免疫系统全力运转起来，让自己自愈。 这不是搞笑吗？ 毕竟她一上位就有瘟疫发生，哪怕她之前有诸多光环在身，此时也必然有人心生疑虑，怀疑嫏嬛在弄虚作假。 皇权时代，天子什么都管，不如此，也称不上天子了。 这种想法，在后世看来是很可笑的，但在这个年代，不仅民间大范围认同这种说法，连朝堂上的大臣们，也是基本认同的。 不过尽管觉得这场瘟疫针对性十足，嫏嬛内心也偏向于这是一场巧合。 嫏嬛心里对此还是有些不安的，虽然以她的体质而言这种凡俗瘟疫对她根本造不成影响，但她怕治下的百姓因此十不存一，不过尽管心里担忧，但嫏嬛甩锅还是甩得毫不犹豫，得到消息后就立马下了个罪己诏昭告天下。，在皇权时代几乎可以看作是一个大杀器，因为在古代，不论是高层还是底层，内心都认同着一个观念，那就是皇帝是不会出错的。 当然，说是罪己诏，其实通篇都是在推卸责任，其中大部分锅还是甩给了别人，皇帝错就错在御下不严、对坏人抱有怜悯之心、好心办了坏事之类的。 在这个罪己诏还未出现的年代，嫏嬛情深意切的此诏一出，顿时忽悠住了不少人，至少是没人把瘟疫往嫏嬛身上扯了，有心想往她身上扯的，面对此大事，也只能闭口不言。 其余细节，嫏嬛则是跟大臣们商量着来做，免得因为有自己忽略的细节而导致死亡人数骤升。 当然，嫏嬛也做好了使用激进手段的准备。 不过如果不是实在逼不得已，嫏嬛是不会选择这种做法的。 …… 一开始是高烧不退，第二日开始腹痛如绞，第三日便失去了大部分行动能力，眼球外凸，第四日开始呼吸困难，至第五日人便失去了生命体征，第六日身体便开始出现腐烂的症状，第七日身体便会留出脓水，触闻皆会感染。 而进去治病的御医，哪怕做出了种种防范措施，也大半被感染了，《千金方》中总结的传染病里，并没有这等发病迅速几乎不给人准备时间的病症，《瘟疫论》里亦没有，甚至连相似的病例都找不到，这导致许多御医只能从无到有的去摸索，拿自己试药，然而等派去的御医因此死了大半后，也依旧没有试出有用的药方，甚至连稍微遏制一下，延缓病症的药方都没有。 这个选择，无疑是相当于放弃了那批人的性命，嫏嬛不知道这些人中究竟有多少是因为怕死才赞同的这条提议，又有多少，是理智的认为牺牲这一小部分人拯救大部分人是正确的做法。 瘟疫这件事，其实处处透露着诡异。 当然了，有些病毒的潜伏期确实比较长，在几个月后集体爆发也有可能，但之后的症状，却又说明了这个病毒的潜伏期最多也就一天，症状可以说是十分明显。 在科技不发达的年代，这种手段虽然残忍，却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如果这只是一场普通瘟疫，在迟迟研究不出有效的药方，情况不能再拖延下去的时候，嫏嬛并不会反对他们的做法，可现在不同。 这两者间的特征差别其实是很明显的。 九州另一种常见的瘟疫则是由修士人为制造的，这种瘟疫虽然都是针对修士而研发出来的，但在用到修士身上之前，却基本都会在普通人身上试药。 偏远地区的普通人城镇，哪怕是发生了瘟疫，也无法及时上报，因此往往等大势力得到消息赶过去后，对方就已经实验完溜走了，比起给修士下药的风险来说，给完全反抗不了的普通人下药无疑是一件既容易，且没什么后患的事。 普通人的命，是不值钱的，屠杀十个普通人沾染的因果，可能还没有杀死一个修士沾染的因果多，毕竟这两种人，带来的影响是不一样的，所以对世界的重要性自也不同。 可普通人影响力却有限，因此有些修士才会找他们下手，毕竟这些都是软柿子。 不过哪怕如此，修士间因为各种原因产生的争斗也不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