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页(1 / 1)

('信上只有意义不明的一段话,徐帆看了又看,确信不是留给自己的。他来到风平浪静的港口,带领徐氏一众等待着。不久,远处江面的光芒中大船缓缓靠岸。林忱一身玄衣,肩上两道金色的软甲凛凛发光,头上的紫玉冠暗得像烟,脸色是苍苍的白。她立在船头,一名手执长刀的青年护卫在侧,另有几人在前执杖,整个船上布满了戒备森严的锦衣卫与看不见的暗哨。徐帆上前行礼,心里自有一番谓叹。原以为这成玉殿下不过双十年华,再怎么老练,应也脱不了衣带当风的少年习气,不想…原来已经是能独当一方的权谋之臣了。船停下来,徐帆忙迎上去道:“恭迎殿下,远驾幸此。只是老父重病,实在无力起身相迎。派了我来,望殿下不要动怒才是。”林忱还没有下船,隔地不远不近地打量他。这是个身着浅青色衣袍,头戴绢花,打扮入时的青年男子——是她表哥,徐氏的下一任家主,徐帆。“我不过是为了私事,来探望母亲,本不必这样兴师动众。”林忱提衣下船,拿出应对上京的那套说辞。她从徐帆身上扫过去,心里对这变数多少领悟了些。原先说定了,徐家的老家主、她的舅父会亲自来迎,而今换了儿子来,里边花头必然不少。要么是他自己反悔了不想来,要么是儿子迫不及待地想替他来。总之,不会是这人病倒了,儿子因着孝道替父亲来。林忱做这种猜测,并非空穴来风,这么多年,她既图谋青海的兵马,就不会不在这提前布棋。更何况这些日子她派人来这盯李仁,顺路自然也打探了些徐家内里的变动。徐家的老家主并未请大夫看病熬药,但他那房子却给围得密不透风,人约莫有半个月没露过面。凡此种种,林忱不得不恶意揣度她这位精明能干的表哥。“殿下好不容易来一趟,探望姑母得事暂且不急,回去的路上正好路过本家原先的旧址,徐家的刀兵有些也在那里操练,不如先去那里看看?”徐帆问道。林忱一点头,跟着他骑上了马,心里仍在推度。她从小跟着徐葳蕤,对徐家的家风也算耳濡目染,最知道这大家族里的人有多看重自家的兴衰荣辱。这样临阵换将,单说是为了徐帆自己实在过不去。最有可能的,还是徐家内部有人不同意徐老家主同她达成的协议,因此徐帆代表他们出来说话。到了徐氏十年前的旧址,林忱下马,远远听见了里面传来有节奏的喊声,以及长刀砍在木桩上入木三分的破空声。“让殿下见笑,宅子闲置久了,又有这些武人在内,难免杂乱了些。”其实青海多黄沙土地,风沙到处都是,林忱一靠岸就发现了。只不过,这宅子确实同上京大不相同。一间一间的矮舍紧邻着,瞧上去不像大户人家的宅院,反而有些乡村野趣。她顺着屋舍的空隙向远处另一间院子望过去,见到里边有一棵极粗的槐树,茂盛地蜿蜒盘绕,都有些挡住了院子的小门。“那是从前姑母住过的院子。”徐帆指着那间房,“徐夫人也同她在那住过一段日子。”林忱的黑眼睛出神地望着,看着像是怔了神。徐帆也在不着痕迹地观察她。然而,林忱突然开口,说的完全不是什么温情言语:“表哥认为,徐家能凭借一己之力违抗上京的权力么?”徐帆心里一跳。林忱转而看向他,瞥了一眼一旁奋力挥洒汗水的长刀军,又道:“这些军士,从前是清剿倭寇的勇士,不过,他们的另一层身份是徐家的私兵。从七八年前开始,太后所提倡的海运兴起,海盗与倭寇逐渐灭绝,这些军队反过来成了威胁大梁的兵刃。徐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即便长刀军的规模不再扩大,甚至一点一点地萎缩,也减免不了上京方面的怀疑。富可敌国又如何,倘若徐氏真无缘无故地被抄家,谁又会跟随你们把脑袋別在腰带上造反?”徐帆不说话了,这些事,从前父亲已经同他说过,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徐氏才甘冒大险,准备助眼前人成事。不过……“不过,想来你有着更大的野心。”林忱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你想,既然眼看着上京就要乱起来了,新的掌权人还不知道是谁,万一换了个糊涂蛋,没准徐家就能趁虚而入,再送一个女儿过去,顺势爬上更高的位置。”徐帆心里慌了一半,矢口否认道:“殿下怎能如此说,我们乃血脉至亲…”林忱心中冷笑,面上只不露声色。“你不必惊慌,如何决定只由你心,我不过提出劝告。”她尚有余闲,“今时不同往日,实话实说,即便是我身死在此,上京诸人重新争锋,接下来执掌权力的也不会是皇帝,文渊与文臣已成气候,外来的徐家想打入其中,难度可想而知。”徐帆只是沉默。半晌,他转了个话头,拿出李仁留下的信,恭敬地问道:“守中先生离开前留下这封信,其中的机锋我实在解不出,还请殿下指点。”这信在林忱意料之外。李仁的离去是她的授意,但她以为,这人既然已经答应替自己办事,便没必要特意留下什么话来。信上的字句映入眼帘,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林忱放下手,心里一阵躁郁。第63章 恶咒“李先生在信上提到, 海外有一种牌,同上京流行的木牌不同,一张一张顺次立起来, 只要推下第一张,跟在它身后的所有牌都将倒下。”徐帆在林忱身旁低着头, 娓娓道来信上的内容,“真是很有意思的东西, 如此精准, 但又如此脆弱, 只要抽掉其中的一张或者摆放的间距稍有差错,这一副牌便算作废。”他柔和的声音莫名有讨人嫌的功效,林忱捏着那张薄薄的纸,觉得这段语焉不详的话像恶咒, 一下子打在了她的身上。“我想象得到这种玩意儿, 然而…守中先生究竟想说什么, 还得请殿下指教。”林忱敛下眸子, 再一次觉得李仁这老头是专来克她的。她将成大事,他就诅咒她, 再精密的布局终究是人力,必有不及之处,就像那副牌, 倘若风儿轻轻吹动, 使其中的某一张稍稍偏离原位,大局便极近毁灭。又或者是,他又窥探到了什么所谓的天机…林忱回溯思索着, 另一边徐帆又说了几句, 还是推拉的话——他自然也猜到了几分李仁的言外之意, 哪怕不能明了,也要用这一番话试探她。“李仁是修道之人,见事与常人不同,我们妄加揣测,解错了反而不好。”林忱淡淡地说。她对这一番你来我往已经感到厌烦,且明白今日绝得不到徐帆明确的答复,遂道:“走吧,想必表哥也有要事要回去好好想个明白,一切就待明日我探望母亲后再谈。”**林忱宿在徐氏待客的正房,近天明的时刻,远远的能听到几声狗吠与鸡鸣,天边是蟹壳般的青,再往上逐渐延展为浅淡的蓝。她一直半昏半醒,早早起来见到这一番破晓的阴色,免不得想起从前在寺里,林间昏昏的晨景。短短七八年时间,偏是徐葳蕤的面貌被记忆模糊了。林忱略略茫然地走出去,惊起了值夜的两个小侍女。“殿、殿下…”两个人都睡着了,冷不防吓了一跳。林忱被这一声唤得堪堪醒过神来,蓦然间生出个可笑的念头——她应该带些什么,去探望徐葳蕤。哪怕她早在年少的时候就放弃了对母亲的幻想。可在这可怜的清晨,在飞鸟与晨霜之下,她仍旧下意识地想拣回那点温存。她懵懵懂懂地唤过来人,叫她们不要声张地带自己去东厨。现下时辰尚早,没人能料到上京来的贵人一大早就出了屋,因此伺候梳洗的人没来得及进屋,暗中竹秀等人也不会没眼色地下来打扰。草草净了面来到最近的厨房,厨下的伙计惶恐不安地退出去。林忱环顾四周,做了个最拿手、也是唯一拿手的甜蒸糕。她对着四块米糕看了又看,把它们放进精致的摆盘里,接着若无其事地离开,又回去若无其事地换了身衣服,才到了徐葳蕤所在的居处。她推开半掩的房门,外间跪着两个年轻的侍女,有条有理地说:“大姑奶奶今年身子不好,受不得凉,因此没开门。”这两人言语利索,然而身体还是在细细地抖。林忱留意到了,心里大约也明白为什么——她那母亲向来喜怒无常,自己远来探望,倘若听到一句不好的,这些底下人的命运便不好说了。她绕过画屏走进里间,期间见到种种昂贵奢华的陈设摆件,然而也掩不掉屋子里那股衰朽压抑的气氛。 ', ' ')

最新小说: 末世娇宠五位大佬爱惨了我 身为反派女配欺负女主很正常吧_慕辰溪【完结】 虐文女主手撕剧本_引陈【完结】 渣A标记疯美女主后_ForElise【完结】 樊笼_人面烂桃花【完结】 我离开后,傲慢千金哭了_过渡【完结】 玄门万法道 世界生存系统 末世虫族入侵 星球重启[基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