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死亡】，真名特别长一串，假名安神曲。 人形身高一米六，真身五十米七八九，种族魔鬼。 “命定之人，我已经当了一百年高中生了，你终于来了。” 魔女坐下，曲指微微顶了顶墨镜，扫了一眼身边那个开口对自说话的小少年。此人卷毛白皮，穿着水手服戴着海军帽，相貌清秀，处处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稚气感。 小少年冲她举起了金属勺。袖口干净，整齐地打着两枚纽扣，露出的肌肤白里透红，手腕也格外纤细，仿佛一折就断。 魔女翘起一条腿：“这一身有什么不妥么？” 小少年一脸烦恼的说：“太招摇了……你就是这样大摇大摆进学校的？不知道的以为特么凡尔赛公主来民间了。” 他们这一桌挤满了自发凑过来的中学生，她这样高调的精致与奢华，在一众淡颜水手服中显得格格不入。叽叽喳喳靠在一起的，都是稚嫩的面孔，没什么约束，哪怕被发现了，也依然激动地盯着她看，两眼冒光，好像她是一道菜一样诱人。 “死亡，看来你在人间实在是待了太久了，竟然会将这些凡人放在眼里。”魔女不屑地抚弄发梢。 再说她从小就身处各种事情的中心，跟哥哥待在一起，各种各样极端的目光经常落在她身上：嫌恶且充满敌意的，畏惧中透着憎恨的，或者是倒向另一个类似于痴迷钦慕的极端。 “总之，如果你不肯改变行装，本人拒绝与你对话。”小少年噘着嘴说，并且将饭碗往边上挪了挪，试图跟她划清界限。 魔女深吸一口气，忍了忍道：“本小姐没有别的衣服了，来得比较匆忙。” 顺着视线望过去，果然见到了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少女，跟魔女自己个头差不多高。 魔女转头，见死亡也盯着那个女孩，食指在空中简单地笔画了两下。 “去啊。”小少年收回手冲魔女说。 当然是了。不过以往，都是用来操纵对手自杀，或者互相残杀。在凡间很少有机会用，大部分时间都沦为了无甚大用的无害小把戏。 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焕然一新，穿上了红黑色水手服小格裙，方形衣领下是交叉的蝴蝶结领带，发型也改成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 她冷哼了一声，信步穿过人群来到了他身边，像是故意展示一样，缓缓抬起一条腿，微微停顿，然后猛地一脚踩在了他的座椅上，在一片咋咋呼呼的惊呼声中，用胳膊肘抵上膝盖，低头望向他说道：“鞋尺码不对，我有什么办法。而且这才七厘米而已。堂堂魔王就不要拘泥于这些细枝末节了，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可是你比之前看起来还要恶心了……如果你是想勾引我，那完全走错了路线。”小少年不忍直视地别开头：“而且能不能不要随便踩别人的座位。这个给你。” “什么意思？”她单刀直入，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夹住卡，看见上面的名字是安神曲。 她摇头：“我过来要一上午，刚下车，什么也没吃。” 她毕恭毕敬地收回腿，换了表情。 “只是建议，你选你喜欢的就好。卡里有钱，刷卡买单。不要插队，禁止节外生枝，拿着我的校园卡，被抓到了说不清我俩关系。”小少年反复强调，让她不要给自己添麻烦。 于是片刻后，两位魔王穿着校服，坐在一起吃午饭。她选了清真食堂区的小炒黄牛肉。 “03魔法学园。”她态度好极了。 “谁让你这个老东西只有十五岁。”魔女调侃了一句，脸色轻松地谈起正事：“我们约在哪里？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等你放学。反正我还有一点时间。”应该来得及赶在周一之前返校。 “好。”她说。 魔女决定先弄清他话里的意思，问道：“命定之人是什么玩意？” “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跟我一个年纪。在深渊。” 她才刚满十八，怎么会认识这种老妖精？ “你是说我哥哥？” “你哥几个，没被当场杀掉么？”魔女不解。支走那个神经病救了我一命。为了省事，龙把我扔到了一百年前的人间，并下了非死不得出的咒令。所以说是你间接制造了这一百年，如今也将由你亲手了结这段孽缘，你就是我的命定之人。” 也撞见过太多次哥哥用非人的手段折磨对手。 又立刻收回手：“好了，你现在想起来了。”属于他的那一段故事。 一段晦暗的画面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 那是一个夜晚。 刚来到那个唯一发着红光的房间门口，哥哥就出现了。 但是呢，她那时候其实比哥哥还要高一点，所以他根本就挡不住她。 “人类？”她心想。 皮肤好白。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就已经是魔王了吗？好厉害。虽然已经被肢解得只剩上半身了。 “回去睡觉。几点了。”哥哥站在她面前，指了指回去的路，用冷冰冰的强势掩盖了慌乱。 做那些过于丧心病狂的事情的时候，也不希望被她看到。会偷偷干。 她才不回去，就是来找他的。 好让他知道她怎么了。 哥哥的视线落在二人并靠在一起的手上，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既没有收回手也没有新的动作，保持着与她宛如击掌一般的姿势，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好，你先回去。” 门外的对话声传到室内，苍白的少年整颗心又紧了紧，预备自尽的念头再度蠢蠢欲动。决定了，龙一回头，他就自尽。 成王败寇，他也只是恶龙脚下的尸骨之一。 濒临死亡的【死亡】的心又跟着悬到了嗓子眼。 纸夭黧往前一动，主动将五指交插，紧紧握住了哥哥的，然后像这样拽着他往回走。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真是个狠角色。从气息上判断，是很弱小的小恶魔。放在以前，他都不屑于正眼看那种。 天使一般的救赎的气味。 “快点。”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狠狠砸进了【死亡】此时有些脆弱的心里。 如果说这一刻龙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极端恐怖的夺命信号，那个小女孩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相反的美好讯息。至少对于【死亡】来说是这样的。 门外传来非常无奈的嗓音。 实际上，他也就是轻描淡写地看了室内的魔王一眼。 像这种不知死活主动送上门的蠢货，来不及彻底抹除，那就放逐万万里之外，加以监禁。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魔女这下完全回想起来了。 倒叁角形的尾尖还湿湿的，因为他之前把尾巴末端挤进了她腿心浅戳。 进去之后尾尖就变成了黑色的蛇头，一边探一边吐着信子，在她体内制造了一团团冷气，到处乱舔。 “原来如此。”魔女从回忆中挣扎出来，望向小少年，眼神微变：“那天我还被折磨了一番。” “总觉得……你所说的折磨和我说的应该不是一回事。” “生不如死，”小少年握紧了饭勺，“你是不知道凡间的高中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