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悲伤再次逼迫理智一起同沉沦,试图用泪水召唤绝望时,我低下头,无比痛恨自己被疾病催生出的魔鬼支配,时而像个疯子,时而像个傻子。 我目光偏移,撞上了他浸透在光芒中的眼睛。 我不能移开视线,老实说,我被他光芒流淌其中的深海的眼眸吸引着,像是被海妖的歌声引诱的水手,深沉的蓝化开了,阳光将金色点缀其中,随着海浪波涛荡漾。 我彷徨在自我与理性之间,悲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慌乱、困惑、迷茫,在复杂的情绪一波波冲击下,混乱成了大脑里的主要旋律。 “说吧,告诉我你想怎么样,嗯?”弗拉基米尔的眼睛甚至没有眨动,他不能忍受错过令人倾倒的美丽景象似的,他惊叹着感受品尝着绝无仅有的感官盛宴。 “我不能。”我不能拒绝,我垂下眼眸,躲开耀眼而冰冷的蓝色。 “你确定吗?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弗拉基米尔的手撑在地毯上,身体贴进了一些,不知道他是在惋惜还是好心的警告。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他退了回去,接着站起来,两步走到窗边,看上去他对环境的忍耐已经到了临界值,金属摩擦发出尖利的噪音,他推开窗,让冷冽新鲜的空气吹拂进来。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会知道!”我感到恼怒,不由自主地朝着无辜的人发脾气。弗拉基米尔什么都不知道,我总是被迫接受,一次又一次,没有尽头的忍耐,这些他怎么会知道,他的人生里哪怕皱眉,不喜欢根本不用说出口就有乌泱泱一大群人替他解决,不能,不可以,不被允许···不用怀疑,这些词语不会出现在弗拉基米尔的人生字典里。 风吹过窗边少年的衬衫的绣结,光滑的丝绸在风中缠绕在他白皙的手腕上,弗拉基米尔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脸,他的手指放松的垂落。 “······”我这才感到一阵后怕,我吼了弗拉基米尔?我简直不能想象自己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就事论事,他没有做错什么,我怎么把自己的委屈向他发泄呢?我缩缩脖子,小心地打量弗拉基米尔,只能看见他的发丝缓缓飘动。 弗拉基米尔听到了,他转过身背对阳光,陷入灰暗的面容不带一丝恼怒,金色的光芒被阴翳蚕食,他重新变得坚硬和冰冷。“你错了。”他淡淡地说,不是指责,竟然带着一丝奇怪的满足,视线里的笑意最后落在我的瞳孔里。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所有。”弗拉基米尔似乎被什么东西难住了,他精致的面孔上出现了困扰的神色,组织单词都变得极为困难。 弗拉基米尔几步走到我身前,“你所有的情感,痛苦的,快乐的,沮丧的,绝望的,你总是在变化,我感受到那些复杂,混乱的,然后它们就活过来了···只有你···”他低头俯视我,破碎的语序和杂乱无章的语法让我更难理解,他坚不可摧的高傲姿态仿佛出现了裂痕,难以诉说的脆弱让他看起来有些忧伤。 他的无措是那么明显,就好像告诉我那是真实存在的,我是神降下对他的惩罚,是灾祸之源,我打开魔盒,释放出人世间的所有邪恶——贪婪、虚伪、诽谤、嫉妒、痛苦,然后趁希望没有来得及释放时,又关闭了盒盖,最后把它永远锁在盒内。我将纯洁彻底污染,让恶意之火在他身上燃烧,永世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