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廖沙不紧不慢地走来，他无论时时刻刻都完美贯彻贵族礼仪——我从没见过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似乎在他们眼中，走路姿态也成为了化分阶级的一个标准。 “你确定吗？我们是去玩雪？”我艰难地从毛茸茸的松软中伸出脖子，我承认，暖和是暖和了，但：“我这样没法灵活地和你好好较量一番，看看这个手套，根本不能蜷起来。” “说什么傻话呢，弗洛夏，你想灵活地在雪地里打滚吗？如果你坚持的话，好吧，只有这个要求我能满足你。” “我不是······” 与隔着玻璃窗的世界完全不同，在这里，瞳孔每一个角落不留缝隙地被纯白的雪花占据。 似乎，卢布廖夫富有特色的腐烂枯枝和沾满了泥的叶子都在这片银光的浩瀚之中沉眠，曾经生机勃勃的森林也在怀缅着它们的逝去。 安德廖沙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走下蜿蜒的石阶，仆人们早早除去了台阶上的雪花，反倒让墨绿色苔藓上的冰层抢得先机，变得又湿又滑。 雪下得没有之前大了，零零散散旋转着从天空降落，我伸手接住其中一片，精致的六方晶系原是云中雪花的小冰晶，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外端的枝丫向内融化，一滴透明的水渍是雪花们大同小异的结局。 比起我因为震撼而呆滞，安德廖沙显得随意多了：“嗯，一直都是这样，十几年也没有变过，而且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冬天没有雪吗？” “有啊，当然会有。那个国家和俄罗斯一样面积非常大，那儿的北方不仅有冬天，南方还有四季如春的城市，是在同一个季节能够同时体会到盛夏和寒冬的国家。” 张开嘴唇不需要哈气，薄薄的雾便袅袅升起，它顽皮的四处游戏，缥缈的随着风蒸腾着悠闲的雪花，像是繁重之中迷蒙的云翳。 鞋子踩在雪地里发出悦耳的声音，我们两个人的脚印留下了唯一的痕迹。看来，早上的雪的确下得很大，短短一会儿，安德廖沙回来时的车辙印就被轻柔的掩埋了。 “不要担心，索菲亚应该得好一阵儿才能回来，一个月送冬节宴会的筹备要开始了。” “什么宴会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筹备？”送冬节我是知道的，对卢布廖夫形形色色的晚宴我早有耳闻，不然工作十分清闲的索菲亚每天忙碌在外是在干什么。 “不论是平民还是贵族，它都是俄罗斯最重要的节日。” “哦？是吗？”我的笑容有些怪异：“不过，索菲亚不会让我去的，你呢，只要······小心你自己！！！！！” 一大个被我捏得实在的雪团径直扑在他的脸上，瞬间，安德廖沙精致俊美的五官糊成一团，散开的雪花缓慢地滚落，留下细细碎碎璀璨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