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热,我却不想将它卸下。 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转向离开了大路,拐进了浓密的森林里。 冰凉的气息像一股水流,浇灭她喉中热气蒸腾的干涩,沿着气管直达深处,灼烧感与疼痛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像被冻住了敏感的神经,停止了躁动,我禁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谓叹。 卢布廖夫常年阴云密布,浸满了新鲜的水汽,这里布满绿色,浅绿、草绿、深绿、墨绿,挤压着层层叠叠灰色的天空,本该充满生机的绿色,却弥漫着腐烂的树根的味道,绿到极致,泛出了缠绕雾气的蓝,在高耸直立的西伯利亚冷杉中忽明忽暗,压抑扑面而来。 我没有直视她的目光,只点点头,轻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看上去,我已经接受了自己成为弗洛夏的这个事实。 上辈子,死亡是另一层皮肤,时时刻刻黏在身上,没有人给我选择的权利,我也没有能力左右自己的人生。死后我来到的这个虽然无比的陌生,但却有着触手可及的幸福。 梦里我有爱我的家人,我在四处奔跑,尽情的穿梭在有着阳光雨水与雪花的日子里,我会是个真正的孩子没有苦恼,顽皮地在父母身前环绕。等到长大一些,我学会打扮梳妆,让自己更淑女更漂亮,因为那时我有了心仪的男孩子,我想让他觉得我很漂亮,他也许不够高大强壮,但可以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我们彼此之间有争吵,又和好。 平凡人简单的生活,是我究极的渴求,凝结成某种偏执的欲望。 即使是在无比艰难无比绝望的深渊里挣扎时,我也从未想过要放弃生命,还有我纯真稚嫩的想要长成一棵大树的愿望。 她不明白,她只能孤独的付出,即使换回的只有环绕在屋内永不停歇的叫骂和一如既往的漠视。而我,太想太想活着,所以我明白努力活着是多么不容易。这些矛盾与复杂的情感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就紧紧束缚着我,我没办法理所当然接受原本属于她的这一切。 更令人不安的是植根于我灵魂深处的那跃跃欲试的疾病,我无法确定它是否存在,时刻恐惧着那些事情回再次发生,一切都失去控制,我将无力应对,连带着弗洛夏的人生,被拖入深不见底的泥潭,再难脱身。 不,不会的,嘿!快别想了,事情怎么会糟到这个地步。听着,你可以做得到,你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你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现在,你必须相信自己。 “伊弗洛西尼亚。”索非亚的声音响起,我猛然向她看去,她站在车门一侧,朝我伸出手,“我们到家了。” 我明白这样不好,但我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只能维持现状。我不想忽视问题的根源,只一昧的装聋作哑,我的思绪混乱成一团,痛苦地维持着现状,小心翼翼不去深究。 索非亚拉着我的手一起走过一道道青石阶,石阶蜿蜒而上的缝隙里夹杂了丝丝苔藓,蕨类植物时不时划过我的脚踝,我踩着草流出的绿浆而上,一旁马尾大艽更加柔软的叶子悄悄拂过我的温暖的大衣包裹着的膝盖,尽管我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