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很淡的气息无声逸散而出,那气息虽淡,却像是在这袅娜轻烟之中被无限地激发放大,直到深刻到能够令在场众人全都察觉。 闻禅瞬间噤声,愕然盯着虚空之中氤氲开来的烟雾,表情精彩纷呈,煞是好看。 空青转过脸,似笑非笑看着闻禅,“您感知不到的,不代表寒烟师姐也做不到。” “施主说什么?” 出乎意料的,反倒是闻禅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脑子这方面有问题。 就像是一棵树,外面看上去毫发无损,里面却被虫蛀得千疮百孔,内里全都被啃噬一空,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树皮。 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修仙界,向来是爱管闲事的人死得更快些。 她皱眉望着飘散的雾气。 她依旧一筹莫展。 可这抹灵力就像是被人一早便安置在了此处一般。 闻禅见她露了这么一手,眼下心里最后一点不信任也烟消云散了。 难不成,此事当真有蹊跷。 这时听温寒烟开口,闻禅态度截然反转,忙不迭问:“温施主,你有何高见?” 闻禅神情严肃几分:“的确不是。在这之前,即云寺中已有三名弟子先后陨落。但他们死状皆不尽相同,起先也并不似昨日那样惨烈,所以起初,贫僧只当作是寻常意外,并未放在心上。” “大约是——”闻禅想了想,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稍微有点微妙。 温寒烟听明白了:“东幽宴席那段时间?” 温寒烟最后看一眼染血的墙面,此处她能查探到的气息只有那两抹。 温寒烟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闻禅心头一跳。 他眼神变得愈发正色,甚至隐隐带着点恭敬。 “并非贫僧并不信任温施主。”闻禅道,“只是实在是时间过去了太久,这气息又太过细微,想必现在早就散了。” 两人相视一眼,闻禅心底陡然涌起一抹莫名的热意来。 两人正欲离开,一道脚步声急促传来。 “不好了!闻禅长老,温施主!” 他身后一名弟子登时跨出一步,将瘫软在地的弟子扶起来。 地上那名弟子颤巍巍抬起头来,声音颤抖。 云桑(四) 外门弟子人心惶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站着,脸上尽是惊恐后怕的神色。 此起彼伏的絮絮低语声萦绕不散,闻禅一杵法杖轻咳一声,几名站在最外侧的外门弟子一惊,连忙回过头来,看清来人瞬息行了一礼。 这动静不算大,却惊扰了站在人群正中央的人。 “回闻思长老的话,是闻禅长老和温施主。” 他自弟子层层叠叠的包围之中艰难地迎上来,但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化作一道浅金色的残影,瞬间掠向温寒烟。 “你等我们,和耳朵有什么关系?”空青百思不得其解。 空青没说话,片刻冷不丁抬起头。 “当然是放心不下你们,正巧碰上闻思长老,便跟着他一起过来了。”司予栀话锋一转,“你们呢,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她一边越过人群伸着头往里看,一边随口道,“他其实还不错,没有咱们想象中那么吓人,咦,方才还在这里的,人呢——叶含煜,这边!” 见没有裴烬身影,空青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 两人似是极不对付,皆是暗暗冷哼一声。 闻思脸色微凝,似是在斟酌措辞,半晌却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语句来描述,长 外门弟子自发向两侧散开,越向内走,空气中的血腥气便愈发浓郁。 温寒烟点点头,和闻禅一前一后进入了房中。 空青扫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地跟在了温寒烟后面。 靠近门边的床褥被折叠整齐,然而越向里走,床褥便越发凌乱,像是弟子起身后仓皇离开,没有来得及收拾。 他正好站在一座简陋的铁质烛台旁边,这里的床褥最为凌乱,上面甚至还沾染着斑斑血迹。 两名即云寺外门弟子躺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一人仰面倒在床上,下半身彻底消失了,被不知什么炸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这笑意很古怪,幸福之中,漾着几分说不上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