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过人之处,苏旻如何能够那样顺利地将段毓桓置于死地呢?“安庆身边的谋士苏旻,是我送到她近前的。”景晨想了想,将苏旻的身份告知卫瑾韶,“苏旻野心强,倒是让我浑忘了,在她的身边还有安庆这么个人。”“身为王族,哪里有清白的。”在那样的宫中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莫大的能耐了,表现得再可怜、再无辜,也改变不了,她是段家的后裔。是卑劣的人族。瞧见卫瑾韶如此模样,景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瑾韶的意思,是希望我扶持戾太子?”同段毓桓这般虚伪之人不同,段毓枢勉强能算得上正人君子。段毓枢幼年在尚学堂读书时,兵法一科便是由景济所授。兵法虽并不为段毓枢所擅长,但一定程度上,若不是先王将段毓桓扔到了司马府来,诸子之中和景家最是亲近的人,合该是段毓枢的。段毓枢做太子多年,朝野上下无一不拜服。当年先王便是看不惯他的文人模样,若此刻他继位,为了得位之正,他定是要拿楚国开刀的。燕楚多年的和平,势必也会被打破。“不是我希望你扶持戾太子,而是你已经这样做了。”卫瑾韶哪里想不到段毓枢上位后,楚国会面临什么,她握住景晨的手,目光灼热地看向她,道,“对于司马府而言,段毓枢重新上位,你便又是从龙之功。况且,他在司马府多年,对司马上下皆有所了解,又知晓你是女子,那些无端的猜忌虽只能在片刻内停歇,但或许在这片刻停歇的时间内,你能够找到保全司马一族上下的法子。”景晨轻笑,抚摸着卫瑾韶的脸颊,摇头苦笑道:“这阖族如何能够保全?王族与世家分立两端,司马一族便是燕国内最大的世家,我既然能因为段毓桓不称我心意,就将他弄死,段毓枢如何能够放心的下我。瑾韶,就算司马家有退路,我也没有退路了。”退路?卫瑾韶摇了摇头,她的手按在景晨的手上,回答道:“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就算到那日,你亦是我的驸马,大不了随我回楚京。若是楚京容不下你我,我们回苍云滇也是可以的。天大地大,怎会没有你的容身之地。”“问筝,我便是你的退路。”景晨闭上眼,她的心中莫名有些不祥的预感。在这一片深冬之中,更是感觉到了一阵寒风刺骨。她靠在卫瑾韶的肩头,心知段毓枢知晓她的身份,断然不会让她如此轻松地回到楚国。既然如此,在段毓桓还没有死的这些日子里,她倒是应该为卫瑾韶规划出来一个尽善尽美的退路来。卫瑾韶感受到了景晨的情绪低落,她抚摸着她的发丝。在不经意触碰到对方的脖颈上的血脉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眉心一跳,抓住景晨的手。景晨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卫瑾韶。“你莫要想我该如何回去,我到底监国多年,若我想走,哪怕是段毓枢也拦不住我的。问筝,你合该想一想,如何让自己和司马一族全身而退,若是真走到那一日,史笔如铁,我怕他们会编排你。”卫瑾韶盯着景晨,认真地说着。周身的气息也与平日里不尽相同,此刻的她,倒真的有了几分楚国长公主的模样了。景晨摸了摸卫瑾韶的脸颊,柔声应道:“我知道。”卫瑾韶靠着她,疲惫地合上眼,低声道:“问筝,若你嫌世间纷扰,我们便去苍云滇就好。”景晨的目光怔愣,分明眼前的人是卫瑾韶,可是不知怎的,她竟然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那人说:“问筝,如果这世间的纷扰与你我无关,我们就在蒙山过寻常日子,该有多好。”景晨神情凝重,而疲惫的卫瑾韶什么都不知道,这些辛笃生病的日子,感觉到疲累的人不止是景晨,还有一直在忙上忙下,奔波在司马府与凰都的卫瑾韶。她累了,当真是累极了。看到卫瑾韶已经睡下,景晨顿了顿,随后她温柔地将她放在床榻之上,又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肩上。待将自己的衣衫褪下后,卫瑾韶察觉到了她的气息,来到她的身边,依靠在她的肩头。景晨垂眸看着这样真实的卫瑾韶,过了好久好久,这才轻声说道:“会的,不日,我们就回苍云滇。只有你我,再也不理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过只有你和我的日子。”许是被景晨这样的话语安抚,在睡梦中的卫瑾韶淡淡地笑了起来,她伏在景晨的身上,陷入沉睡。·随着段毓桓的病重,朝中人也逐渐从景晨那里收到了消息。陆陆续续有人提出要为先王戾太子平反,要求彻查当年戾太子被废一案。当年的案子本就是段毓桓做的,现下为戾太子平反,其意不就是在说段毓桓得位不正。这让本就缠绵病塌的段毓桓更是吐血不止,整日连清醒的时间都少了许多。王上病重,朝政由五官监理。五官又以大司马为首,景晨不主动提给段毓枢平反之事,自有人会提。她的默许,就是明确的信号。文臣皆知大司马对他们并无半分好脸,现在王上病重,朝政又被大司马等人把持,朝中哪里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想到景晨少年时便敢在大殿之中斩杀谏官,袭爵后更是当街折辱儒生,桩桩件件,如何能让他们忍得。局势如此艰险,这些人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众人以魏珂为首,势必要让景晨还政于王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