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军职与楚国大相径庭,分为三六九等。第一等自然就是景晨所担的大司马大将军。大司马大将军为常设,其余大将军像是什么镇东大将军、征北大将军之类都是临时建制,军事结束后自然裁撤。第二等便是车骑将军、小司马将军与少司马将军。过往大哥二哥便是在这等,此次她在奏疏上提了冠英之子冠豫为少司马,而少征则是由轻骑营主将升任小司马将军。至于少角,正是她曾所任的弓羽营主将与卫司马,位列三等。段毓桓青睐冠家,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她丁忧这三年里,倚重冠英,给了他可取司马家而代之的错觉。然而,他青睐可,被景晨在明文奏疏中提及便是不可。冠豫阵前效力在景晨的弓羽营,景晨此番在一众勋贵世家子中,独独将冠豫放在了二等位,就是跟在她身侧多年的少征都在冠豫下首,以段毓桓的脾性,再听到她对冠章的奏请,就算准了让李邈前去冠家,也会心生芥蒂。景晨轻笑,感觉甚是无趣。同段毓桓斗才最是无趣,先王五子,当真是个顶个的愚蠢不顶用。有风起,车窗微微被吹动,窗纸被吹响,景晨索性睁开了眼,推开车窗,看看京中春色。街道喧闹,景晨回府的车驾并非高调的郡王制式,只是很普通的一人一马,而她晨起时的车驾,则是在请示过段毓桓后赏给了李邈,令他舒服妥帖地坐着她的车驾前往冠家,以示王上和大司马的体恤之情。段毓桓本想给她换辆车驾,可她深知得寸不能进尺,谢恩后没有领赏,而是换了现在的小马车。坐在狭小的车内,十分不舒服。晨起未骑马仅是因为未睡醒,现在已经清醒了,再坐在不如以往规制的马车内当真折磨。可她这一身,也不便在街中行走。颇为无奈,景晨只得将目光分给街道两侧行人,以转移自己的坐得难受的注意力。春光正盛,耀眼的日光投射在人们的身上,景晨将自己的皮弁冠解开脱下,探出头去,望着上方高高挂着的日头。斑驳的日光洒在青翠的树枝上,凝望着枝头之上稀稀落落绽开的白色花瓣,景晨伸出手去,欲摘下一朵。可未等触到,马车骤然停下。惯性使然,景晨当即往前,若非她下盘稳健,此刻就已经摔倒在车内。此事一出,驾车的小厮当即从车中跳下,跪伏在马车前,听候发落。景晨被这一下搞得有些发懵,待她反应过来时,听到的便是街道中的各种声响,往来叫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她速来不喜如此场合,但眼下车夫已经跪在外面,她若不出面倒也不合适。推开车门,率先出来的便是皮质朝靴,随后就是当朝仅有王室、亲王、郡王方可穿得的皮弁服。比起皮弁服,她面上的白玉面具,才更是显露其身份的特征。街道往来众人见到这白玉面具,当即黑压压跪伏一片。这样的阵仗倒是让景晨感觉有些不自在,她眉头微微蹙了蹙,随后便恢复了往日对外冷漠沉静的模样。她下车,行至车夫面前,令其起身。周遭百姓对景晨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司马大将军的三子,年少征战沙场便拿下敌将首级上,对她已袭爵之事害并未有实感。直到有人在人群中喊道:“见过大司马大将军。”人们这才恍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瘦削的玉面郎君,已成为了大司马大将军。景晨坦然受着百姓的参拜,眸子里敛着比平日更加深沉的墨色,目光在众人中扫过。人常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同父兄欲庇护一国百姓,给予世间一片河清海晏不同,她从来不在乎百姓的死活,眼下跪伏在她面前的人们,如同蝼蚁一般微不足道。她冷冷地看着他们目中的崇拜神情,心下嗤笑。不欲在此处多加停留,景晨表面功夫做了做,便要上车回府。然而转身间,她的鼻息中忽然隐隐地闯入了一抹淡淡的冷香。这股子香味煞是熟悉,宛若城郊春日桃花,泛着香却还带着丝丝凉意。是谁?景晨目光瞥过人群,找寻到了那人。世人只见,他们冷面的大司马大将军,忽地绽放出一抹比春日暖阳还要和煦的笑来。第024章 再见再见\\景晨又看到她了。日头正酣,方才在车内还觉得稍有凉意的风,此刻变得柔和了许多。她的一只脚还在矮凳之上,侧身凝望着人群中的那人。远处,是云霞;近处,是她。萧韶穿着一身男子装扮,淡青色的长衫,长发也高高束起,露出精致的面容。她站在原地,双目里漾着水光,身后正是已经满是嫩绿的垂柳。轻云薄雾,春光正好。景晨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暗忖着她出现在此处的原因,又想要知道她为何要扮作男子。她尚未踏上矮凳的一只脚稍稍往后,就要往萧韶的方向而去。然而转身间,景晨的目光直直地撞上了萧韶的双眸。她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随后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中是对景晨试图上前的拒绝。拒绝?为何要拒绝?景晨霎时收敛了自己的笑容,眸光微冷,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萧韶周遭的人。果然,在萧韶后方不远,她看到了几个大汉,这几个人面上对着景晨极为恭敬地行礼。可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萧韶的身上,见到景晨将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神情顿时异样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