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敝姓梁,梁千絮。”她主动伸出手。“我只是区区一介山野小医师,从未涉及不法,也没有发生过医疗纠纷。”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老人家与她交握一下,炮火对回儿子身上。

梁千絮点点头,她也很想知道安可仰带她来见他父亲做什么。

“老爸,我要闪人了。”安可仰怡然丢出炸弹。

“你忘记我们当年的约定了?”安然哼了一声。

“你还记得那个不平等条约就好。”安可仰越想越痛心疾首。“我年轻识浅误上了你的恶当,不过你一个四十岁的大男人欺侮一个十五岁精虫入脑的男孩,讲出去也不是顶光彩的事。”

安然威严依然,眼中那种得意感却更浓了。

“凌老与我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你把他貌美如花的女儿给弄大肚子,教我拿何等颜面再去凌家出入?你闯了这么大的祸,我只要求你一个小小的条件做为交换,有哪一点不平等?”

“都怪我一时不察,中了你的计。”安可仰转向她,笑容里充满懊悔。“亲爱的,答应我,永远不要跟老狐狸律师打交道,因为你不会赢。”

“你们当年到底订了什么约?”她忍不住问。

“哼!你大可搬弄是非,反正我行得正立得稳,不怕你。”安然先撂话堵住儿子。

安可仰不理他。

“话说事发之后,这老头儿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跟我说:儿啊,为父不肖,致家中出汝劣子,损及邻女清白,吾纵碎身万段,亦无颜以对先祖。”

“你们家讲话都用文言文吗?”她好奇问。

“我就说他搬弄是非!”安然盘起手臂,道貌岸然。

安可仰给父亲一个白眼。“然后他开始告诉我,一个十五岁的未婚妈妈未来有多么悲惨,人生有多么绝望,曼曼的这一生从此毁在我的手里,而凌家父老子幼,又是多可怜、多弱势、多值得人同情,他则是多痛心多厌世,而这一切都是我的轻率妄为所引起的。”

“这么说也没错。换成是我儿子,我若不把他五花大绑送到女方家请罪,良心怎么过得去?”梁千絮点点头。

“照啊!正是如此。”安然一拍桌面,深得其心。

老少两人当场就惺惺相惜起来。

“放心,五花大绑请罪的过程一点都没少,这条不平等条约是后来加签的。”安可仰哼了声。早该知道老八股和小八股会一鼻孔出气!

“讲了半天,到底是什么不平等条约?”她越听越迷糊。

安然马上接下发言棒子。“好,那你评评理。我知道这个儿子从小就桀骜不驯,越是处罚他,他的反叛心只会越高,所以我把利弊得失分析给他听之后,只提出一个小小、小小的交换条件。”

安可仰马上像背书一般,念出在脑子里作祟了十几年的魔音“我担心你不知收敛的个性,总有一天会害了你,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你要念书、谈恋爱或如何过你的人生我都可以不管,唯独你的职业必须听凭我的吩咐。”

“嗯。”她听完了,点点头。

“嗯?你只有一个嗯?”安可仰瞪住她。

“我没有听到任何不平等的地方。”她讷讷地说。

“你不错,我欣赏你。”安然龙心大悦。

安可仰一拍脑袋。“你听清楚,随我高兴如何过我的人生都可以,但是我的职业必须让他决定。这个机关你没听出来?”

“呃,没有。”

“好,那我告诉你,我老爸在我高二那年说,他希望我未来当一个律师,他只有这个要求,所以我必须信守承诺!”

“当律师不好吗?”她反问。

“这不是当律师好不好的问题,当律师就得考执照,考执照就得先念相关科系,所以我的大学科系选择权便奉送给他了;大学毕业之后,我考完律师执照交了差,不愿意继续深造。于是他又丢下一句:他和美国的友人计画在纽约开一间事务所,所以他不是要求我在台湾当律师,而是去美国。为了那个该死的承诺,我不得不再去美国念法学院,考那捞什子的barexa又拿了一张美国律师执照!这下子连研究所也听他的了。等我两国的执照都考上手,也找到一家律师事务所让我挂人头,结果呢?这老头子又说他打消主意,不在美国投资了,所以我必须回台湾替他工作。什么如何过我的人生都不关他的事,从答应这个不平等条约开始,我的人生就整个送到他手上捏圆捏扁了。”

梁千絮对老人家露齿一笑。

安然就是知道儿子言出必践的性格,才敢这样豪赌。这该说是安可仰骑士风范,或是老人家教儿有方呢?

“安老先生,您这款条约的边际效益很高呀!”

“好说,好说。”安然努力维持扑克脸,得意的神色根本掩不住。“不过这小子钻法律漏洞,竟然给我当一名人头律师,其它时候都在干他自己的冒险事业。”

“您应该感激我起码还愿意当个人头律师。”安可仰冷笑一声。

“所以你今天进来就是为了告诉我,经过这许多年,你决定做个背弃承诺的小人了?”安然脸容一肃。

“非也非也。”安可仰又笑了,这回笑得极端邪恶。“我翻身的日子终于到了,记得你在我哥大法学院毕业的那一年怎么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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