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崇真和庄朝阙在第二天早上见到了林夫人。 她站在那,像是园林花窗间洒下一抹婉柔的浅光,前提是,如果她没有靠在左参云身上。 她说早上好,孩子们,让家里司机送你们去学校吧。 他看到左崇真的背微微绷直,像是春日里的幼苗,那只三分钟前和他相握的手微微握拳,细嫩的青筋从指掌关节蜿蜒而上,微微颤抖。 庄朝阙人生第二次体验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压抑,第一次是拜左家所赐,第二次还是。 他还是说不惯普通话,也没有错过林夫人听到他“了”字转音时,脸上的惊愕,那几乎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怜悯,只是她靠左参云更近了,一切都成了居高临下赤裸裸的嘲弄。 “给他报个语文班吧。” 那以前呢?他神思飞驰,想到他的妹妹。 左宅里的戏又咿咿呀呀唱开了,重重戏声传进耳朵:“汉天子被蒙蔽未察丑与俊,到后来眼巴巴失去了——” 偏偏只是一颗玻璃珠。 两个人愣了一下,又悄悄拉了手。 但总之,尽管新家已经不再给庄朝阙家的幻想,起码他要做好左崇真的哥哥。 他们在学校的道路上奔跑,不知道谁先开始加速的,长长一小段路,蒙蒙一大块梦,风吹过他们的衣角,两个人像追逐春风的鸟雀,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撒野地跑。 庄朝阙一边呼气,一边看树枝灯影下左崇真的脸。 “妹妹!”他特别大声地喊她。 “你要教我长沙话。”庄朝阙去拉她衣摆,帮她理了理红领巾,“我要学。” “别个不喜欢,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