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刚才那几个高声大语说话的人,秃头和揉核桃的人,才刚小声说了几句话,便又大声吵闹起来,还擂鼓一般拍了桌子,彼此红了脸,瞪着眼,剑拔弩张,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这时,王可把脸转向他们,怒道:“放肆,为何还在这里喧哗,还不赶快走出去?” 这一次,那揉核桃的人却没了上次的好脾气,没有丝毫容忍,随手就从桌子上捏起一个茶碗盖,便向王可掷来,力道强猛,准头又足,直奔他额头飞来。“ 眼看王可要吃亏,陈正南连忙伸出手臂,啪的一声将那碗盖接在手中,茶盖距王可的面目也不过半尺之余。 这突然而来的一击,当即给王可吓了一跳,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叫道:“放肆,你还敢跟动手不成?” 那揉核桃的大汉见一击不中,便有点恼羞成怒,又见王可大声斥责,他当下更怒,便腾地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便向王可冲过来,不由分说,一拳便直奔他面部而来。 他料定陈正南作为这孩子的家长必定出手,所以也不待陈正南做出反应,另一招便照陈正南胸部击来。 陈正南早有防备,腾身跳起,身体向前一探,使出了一个小擒拿手,捉住了他的右腕,向下一拧拉,汉子当即一声惊叫,只得护疼向后面撤去。 陈正南这才松开手,这时那大汉另两个朋友也跳了过来,伸手来打,陈正南毫不犹豫地护在王可之前,随便使两个擒拿手将两人挡开。 那三人只是街头上的混混,随便练过三几手功夫,当即便知道不是陈正南的对手,他们是街头上要面子的人,平日里只靠拳头吃饭,哪里窝得下这口气? 就有人从旁边夺了凳子,向陈正南扔过来。陈正南不由得大怒,跳起来把凳子凌空接住,顺势放在旁边的桌上,落下去如鹰捉小鸡一般,在那人左肩上一拍一拧,那人的肩胛骨便给陈正南解脱,那人当即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 陈正南收了手,掸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才道:“原本是你们在这里高声大语,毫不顾忌,现在竟又随便动手伤一个孩子,光天化日之下,可有一点道理。” 秃头见他的谈判对象丢了面,却觉得高兴,便笑道: “有话好好说,都坐下吧,坐下吧,这里是茶馆,不是打靶子卖艺的地方,更不是田野里的战场,伤了和气,动刀的见了红,那可就不相宜了。都坐吧,坐吧。” 听了这话,那三个人知道再动粗,毕竟占不到便宜,两人便去扶了被卸了肩胛骨的同伴,到茶桌边坐下。 小二过来收拾了跌倒的凳子,王可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道:“正南兄,我们在这里坐下去,却没有意思了。我们离开这里可好?” 陈正南道:“正好?我也不想在这里喝茶了。” 少年便道:“伙计,会账。” 被卸了肩胛骨的汉子见陈正南两人就要走,便再也顾不得面子,冲陈正南叫道: “老弟,你要是真正的好汉,要么留下姓名、家住哪里,要么给我的肩膀复个位,你我今日之事,才一笔勾销,永不记挂。” 他说完,站起来脸上赔着笑向陈正南走过来,到了近前,低声对陈正南说道: “好汉,说不定我们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你我并没有深仇大恨,请好汉饶过这一次,些许给个面子,我以后才好在这街上走动,吃一碗饭。” 陈正南听他这话倒也实在,当即便一拱手道:“得罪了。” 随即便两手搭在那人肩胛骨上,捏、拨、拉扯,只瞬间就“啪”的一声,将那人肩胛骨复了位。 那人顿觉舒适,活动了两下试了胳膊,见灵活自如,连忙向陈正南拱手道:“好汉,多谢了,今日多有得罪。” 陈正南便向他微微拱手。 这时,伙计走过来会帐,王可从衣袋中摸出一枚明亮的银币,放在桌子上,说道:“多余的就赏了你吧。” 说完便昂然而起,走出茶馆,陈正南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到了街上,王可道:“陈正南,晚上我们去游秦淮河,这中间还有不短一段时间,去哪里呢?” 陈正南道:“小兄弟,我来金陵是办事而来,游玩的事情也只是顺带,并没有事先想好去哪些地方玩,所以这一时之间去哪里,还没有想得出。” 少年道:“这样吧,我们眼下就去熙南里好了。我听下人说,那里甚是热闹,吃的喝的玩的都有。” 陈正南微微一笑:“道,那我们就去这地方吧。”说到这里,陈正南又笑着问他:“王可,你平时家里是不是管得很严,不让你出来?” 王可淡淡地道:“怎么不是呢?虽说家里房院也够宽大,可是哪里有外面宽大呢?平日里只让我读书,哪里肯放我出来一次。” 当下,陈正南就走到街边,问了熙南里所在,知道还有一段路,便去街角叫了一辆两轮的轻便马车,同王可一起上了车,让车夫送他们去熙南里。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知道刚才那些和我动粗的人是什么人?”坐在马车之上,王可问陈正南道。 陈正南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初来金陵,除了你还没和谁打过交道。” “你不知道,他们便是这城里的粪霸,真是可恶。”王哥道。 陈正南问道:“什么是粪霸?” “粪霸,就是这城里所有人家的茅坑都归他们管,他们靠雇农村里的穷苦人,给人家掏大粪挣钱,他们每日里穿绫罗绸缎, 吃鸡鸭鱼肉,盘剥那些可怜的乡里人去掏大粪,还经常克扣他们的工钱,转过手来又往粪便里添上泥土,晒干又卖给庄稼人,挣的全是丧良心的钱。” 陈正南道:“小老弟,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家有一个下人,他们村子里有许多人便是在城里掏大粪的。我听他和其他人叙过这事,无意中听到过几句,所以才知道了这些肮脏破落户的事。”王可淡淡地道。 马车到了新安里停了下来,赶车人下了车,挑开了车帘。服侍王可和陈正南先后下了车,陈正南刚要去掏车钱,王可又摸出一枚银币递给车夫,道:“不用找了。” 说完,他便走在前面,往熙南里街上走去。 熙南里是金陵城有名的街市,老字号店铺也多,街上建筑多是延续甘熙故居“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的风格,黛瓦、粉壁、马头墙随处可见, 配以砖雕、木雕、石雕装饰,整条街古朴厚重,似乎一砖一瓦都有前朝往事可以诉说。 陈正南跟在王可身后,走进了繁华热闹的软红十丈之中。 两边映入眼帘的,自然是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无数的小摊、小铺摆满了街头巷尾,真的是金陵城中八街九陌。 王可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到处觉得稀奇。 两人有时也走进古董店、瓷器店,王可大多不以为然,还常说:“这是假的,这个不行,这个不好,和我家的差远了。” 店里的伙计,见他一身锦衣,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也不与他计较,只陈正南有些尴尬。心道:大户人家小孩自是不一样,这大多数东西自己都没见过,更哪里知道真假与好坏。 两人自遇见以来,花了两次钱,都是王可付的陈正南从没见过的银币。因对方是小孩,陈正南便觉得有些不妥,就问道:“王可,这街上卖小吃的多,你想吃些什么,我给你买来。” 王可道:“刚才我也看了几家,倒没什么稀奇。我只听说有一种豆腐是臭的,但吃起来是香的,觉得奇怪,不知这街上可有。” 听了这话,陈正南当即便向一个摆摊的商贩打听,那商贩便说:“有的,你往这街东头走,便有一家湖南湘阴人开的臭豆腐铺子, 生意甚好。那种豆腐只有他们那里的人会做,我自是吃不来,便是闻了也觉得难受。” 陈正南向商贩道了谢,便和王可一同往东走。 正走间,王可忽然快步走进旁边一家店里,直挤到柜台一侧,惊得那柜台后的一位店伙计忙拦住了说:“这位小客人,这却是为何?” 陈正南也连忙跟了进去,不明所以,只得扶了王可一把,问他要做什么。 王可却脸向里蹲了下去,低头小声道:“我有些头晕,想休息一下。” 那店员见两人身着锦衣,听了这话,忙去拿椅子让王可来坐,王可也不理他,只是蹲在那里,又过了一会儿,忽然起身直到店门口, 小心探出头往西看了几眼,复又进来对陈正南说:“陈正南,我们可以走了。” 说着摸出一枚银币递那伙计说:“打扰了,这钱,你且买茶来吃。” 说着便出了店门往东走,陈正南跟在他身后,恍然觉得,这少年有些神道,似乎在躲着什么人,却又不便问,又怕给自己惹上麻烦,想一走了之,可又觉得那样做不地道,毕竟这少年和自己约了晚上去要同游秦淮河。喜欢帝国首宰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帝国首宰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