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里刨食的农家人都知晓,能有个这般高产的作物是如何幸运的事。便是碰上了收成不好的荒年,也不至于饿死,或是卖田卖儿鬻女,最惨的还属沦落成流民。 周慈青脾性温和,面对村里人七嘴八舌的疑惑,也不觉烦恼,一一答了。 哪知村里人连连摆手:“我们这么多人,你一一散下来得分出去多少?且这还要留种呢,我们也只想厚着老脸求你能分些种子。” 且明年迟早会种下来,届时又会收获一堆,倒不像是村里人说的这般少。 他随口说着,也叫村里人发自内心地期待起来。 周慈青就是这山巅雪,松下风,生来便是如明月一般让人仰望的。他不过是一届凡夫俗子,且粗鄙愚钝,多少妄念都只能藏进心底。 今日到底忙碌,也没什么时间让他再多加胡思乱想,还得紧赶慢赶着忙活。 村民们都是识趣的,既是要拿人家的好处,怎么还能什么都不做。他们做不出占便宜的事,便又去山里捡了些柴火回来,帮着周慈青烧火煮食。 乡里人大都是勤快的,连那路都走不稳的孩子都晓得在地里收割麦子时,踉踉跄跄,一步一个脚印地去捡那些麦穗呢。 那些个小孩子也是乖巧的,张嘴就脆生生道谢,还有些羞赧的,声小,却也难得可爱。 他也往自己嘴里塞了颗糖,顶得白软的腮都鼓起来了一点。 周慈青在孩子堆里坐着,双手撑在凳上,脑袋仰起去看吴长庚。他束了发后,还有几缕散落下来的发丝就往耳后垂,轻飘飘的,衬得那脸蛋愈发白净漂亮。 吴长庚手里头都提着东西,原是要拒绝的。 吴长庚垂眸,黑沉沉的眼睛瞅着他,应了声:“甜。” 这两样作物都是被削了皮煮上的。红薯切成了块,土豆捣成了泥。土豆一半撒了盐,一半没撒。 这一尝就眼前一亮—— 依他们看,这哪里该叫红薯,就该命为黄金果才是! 另外一道土豆泥也是好吃的,不拘放不放盐,都让他们喜欢得不行。吃在嘴里有滋有味,美得不行。 这样的大宝贝,让不少村里人都流露出渴望的眼神。 只是这般看得见的好处一直留在自己家,到底还是有些风险的。 吴长庚哪里会瞧不见他的慌乱呢,温和道:“你莫要太担心。村里人晓得我是猎户,家里头都是有些家伙什放着的,如若擅闯我们家里,被刀箭打杀了,也是他们自己拎不清,非要做贼找死呢。” 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同吴长庚说:“此事还需得找县令,让他帮忙张罗张罗。杨县令是个聪明人,晓得此物于他而言的用处,自然不会拒绝这到手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