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庚想着,也就是周慈青用得了。 旁人面前,若是他说上这些,不得吹个天花乱坠,说个口干舌燥才会叫他勉强一试,哪里像是吴长庚这般痛快。 他心里甜滋滋的,活像饮了几口蜜。突然生起的某丝异样也叫这份甜给压了下去,未曾深想。 他将放凉些的人参汤给周慈青拿去吃,一旁还有燕窝等着他。 他还说:“再待我再多挣些钱,我们也学苏员外,雇些人来种咱们的地,你便再不用下地劳苦了。” 吴长庚心跳骤然失了一拍,饶是清楚周慈青不过是生了副软心肠,却还是沉在他的眼眸中,醉如浸在甜酒的小虫。 那老李头尚未分家,同自己几个儿子住一起,女儿嫁入邻村,逢年过节才回家中一趟。 吴长庚一一说与周慈青听。 吴长庚轻咳一声,耳根泛红,说:“乡里乡亲的,路过时总会听一耳朵,便知晓不少。” 周慈青心里有了数,嘴角也高高翘起,他同吴长庚说:“我晓得了。” 一进门就有木屑横飞,地上也尽是些木尘,铺了薄薄一层。 一见周慈青和吴长庚款款而来,一家人俱是吃惊不已。 好在老李头有了春秋[1],自是经历过大事之人,稍惊片刻便沉着下来,问他们来作甚。 老李头那张面孔笑成菊花:“你这小子好会说话,我哪里有多厉害呢。” 他儿子李老二赶忙着提醒:“爹,哪有叫客人站院里的理,快些进来吧。” 周慈青举止有礼,生得又风流俊俏,哪里像个农家人。走到他身旁,旁的人不自觉就矮了一头。 老李头讪讪地笑:“家里头一堆的事,又都是些不争气的懒货,都不晓得打扫打扫屋子,你们可别见怪。” 他是不紧着喝水,刚进屋子里就拿出自己那两张涂涂抹抹的纸,连比带划地告知老李头:“……这是改良一下农具,我便是这般想的,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李叔,你觉着呢?” 自是着手于其余地方,周慈青琢磨了许久,才考量到可在曲辕犁的扶手部分增加防滑和减震,免得吴长庚在种地时手累酸痛得厉害。再来则是对踏犁的踏板进行改良,使其更加符合人体工程学原理,叫他踩踏更为省力。三来便是对耧车的播种装置改进一二,兴许能够更加精准地控制播种量和播种深度,好叫种下去种子的发芽率能够提升些。最后便是秧马,倘使加了小型齿轮,想来会用着更轻省些。 吴长庚见他一口气说了长段的话,又细细地同老李头解答,嘴巴都说干了,连忙奉上倒在碗中的水。 老李头听得真切,原是看不懂他那胡乱涂抹似的图纸,经他说了一遭,又仔仔细细问过后,便弄清楚了。 周慈青说:“不急的,您慢慢做便是。那就多谢李叔了。” 周慈青问过后便付了钱,这才施施然离开。 吴长庚是进山打猎去了,每日天刚蒙蒙亮就打床上爬起来,收拾收拾行囊就要起身往那山里头钻,夜里头天黑了才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