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要暖床吗?施言没有看她,而是在低头发消息。谢轻意扫了眼手机屏幕,防窥屏,什么都看不到。施言轻笑一声,把手机屏幕递到谢轻意面前,说:“不用偷偷看,想看随时可以。”这话又有点暧昧了,故意的。谢轻意没好气地斜睨一眼施言,在收回目光的瞬间,视线不经常扫过手机屏幕,清晰的字迹直接映入脑海:妈,我今晚住轻意这儿,不回家睡。有妈妈了不起啊!谢轻意的心被刺了下,狼狈逃窜般迅速挪开眼,扭头看向窗外,心情一下子又不好了,浑身上下又似罩上层冷凝寒气。她随即意识到,自己情绪这样不稳定,确实能给人可趁之机。今天宴会上周围人的表情反应、甚至说的悄悄话都浮现在脑海中,像被显微镜照着,一个个不断放大变得愈发的清晰。施言坐在人群外被冷落的模样,被安排到主桌不敢落座的样子,以前站在谢家院子里被排挤的孤单身影,在脑海中一点点放大放大再放大。谢轻意莫名烦躁,又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看不顺眼?其实说起来,施言有点小算盘,情理之中,实属正常。没谁愿意被冷落漠视不待见,又不是很贱的人。贱字突然蹦出来,谢轻意的脑海中下意识浮现起狠狠欺负施言的样子,心猛地抽搐了下,吓得她赶紧把这念头从脑子里赶走。谢轻意不敢去看坐在旁边的施言,甚至不敢再闭目养神。眼睛看不见,感官更加清晰,呼吸、轻微的小动作,都似无限放大,映在脑海中。谢轻意看向车窗外,还是看风景安静,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没多久,车子到家。谢轻意撂下施言,直接去了书房。就怎么讲呢,她有点看不顺眼别人晾着施言,但她又想晾着施言,看施言凑上来努力争取的样子,还想玩弄……那种,让人很羞耻的玩弄。谢轻意直抠脚,躲在书房抚着额头待了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她忙完手上的事情,已是傍晚时分。冬天天黑得早,又下着雪,已是天黑的景象。谢轻意去到餐厅,没见到施言。她问正在安排上菜的管家:“施言走了吗?”施言的声音从屋檐下传来:“没呢,让你失望了?”谢轻意扭头,才看到施某人正站在屋檐下的阴影处,不知道在那里干嘛。她心说:“我有什么好失望的,我家不差多双筷子。”这话,只能心里说说,说不出口。她在餐桌旁坐下,从管家手里接过盛有半碗汤的小汤碗,拿起勺子低头喝汤。施言来到谢轻意的跟前,俯视她,问:“你不请我吃晚饭吗?”谢轻意头都不抬:“您自便!”管家替施言拉开椅子,请施言入座,双手给她奉上碗筷,动作间甚至带着点殷勤:施言小姐多陪陪轻意小姐吧,省得她成天独自闷着胡思乱想,人都憋坏了。施言挑好消化的食物夹到谢轻意的碗里。谢轻意默默地把夹到碗里的炖至烂糯的肉,用勺子盛到骨碟中。施言又换了一道菜夹给谢轻意。谢轻意再次挪走。施言锲而不舍,再次换一道菜夹过去。谢轻意抬眼怒视施言,冷声说:“我不需要投喂。”施言噗哧一声乐了:你还知道是在投喂啊。谢轻意愤然,往旁边挪了个位置,瞥见管家要去拿新的碗筷,又不想让施言难堪,于是把装有食物的碗挪到跟前,闷头,小口吃着。施言心情颇好地看着谢轻意,心道:“挺乖的嘛。”她端起碗夹菜吃饭,不时的给谢轻意夹一筷子。谢轻意有点无语:“施言,你的筷子是不是有点长?”隔着一个座位都挡不住你。施言说:“多吃点,待会儿陪你散步消食。”太瘦了,营养不良了吧。谢轻意放下碗筷:“饱了。”施言知道谢轻意的饭量比猫都小,应该是真饱了。她的饭量也不大,为了保持身材,晚上向来只吃七分饱,于是放下碗筷,拉起谢轻意的手就往外走。谢轻意低头看看被紧紧拽着的手腕,又看向施言,有点生气了:姓施的,你有点过分了吧!可是施言这么拽着她往外去,好像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下意识的,谢轻意就想到了施言之前说要请她看烟花。能让施言有这举动,是要补放烟花吧?谢轻意又有点拿不准,怕失望。除了爷爷奶奶,她一直都在失望。谢轻意压住心头的情绪,默默地跟着施言去到前院,便见院子里摆了好多烟花。一箱箱的整整齐齐堆在那,旁边还有很多各种款式的小烟花,乍然看起来像要开烟花小卖部。她盯着烟花看了好几秒时间,又漠然地扫了眼施言。意料之中,有惊喜,也有不开心。她不喜欢这样被人摸准心思精准打击攻略,显得她很好攻略似的。施言从兜里摸了包烟,抽出一根夹在嘴里,又摸出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吸气,吐出烟雾,一气呵成。谢轻意惊得倏然瞪大眼:你抽烟!她盯着施言看了又看,便见施言罩在随风扩散的烟*雾中,莫名性感好看。谢轻意震惊了:她居然抽烟。眼线没报哎,拍出来的照片视频也没有抽烟的。抽烟好像不是什么重要消息?还是施言其实抽得不多,平时不怎么抽?施言瞧见谢轻意惊诧的模样,笑问:“你不是有派人盯着我吗,不知道我抽烟?”细长白皙手指在烟上轻点,将烟灰弹落。她步下台阶,走向整齐摆放在院子里的烟花。谢轻意其实不喜欢抽烟的人,可施言抽烟的动作,弹烟灰的动作都有着别样的风情。那随性洒脱有点拽兮兮的样子,全然没有平日里受气的小可怜样,有着属于自我的任性感。施言拆开烟花,将烟头凑到引线前,点燃引线后,迅速后退。谢轻意又一次呆住:她居然用烟头去点烟花?不,不是用打火机点燃吗?谢轻意忽然觉得,施言不装乖的时候,是有点东西的!烟花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照亮了夜空。不是,我家在烟花禁燃区!谢轻意呆了好几秒,在阻止施言放烟花扫兴之间,选择给管家发了条消息:秦叔,一会儿记得交罚款,你去接受批评教育。秦叔:……呵呵。谢轻意默默地把手机揣回到兜里,脸上面无表情,眼睛却是亮亮的。她的心情有被哄好一点点。施言慢悠悠的一箱接着一箱放烟花。烟花太多,放了半个小时还不到一半。管家和两个穿制服的片区民警绕过影壁过来了。施言愣住:警察怎么来了?谢轻意不动声色地走到施言身边,悄悄地把她抽到一半的烟扔到地上踩灭,用脚踩着。两个民警扫了眼院子里的两人,又看了眼一路上主动承认错误交了罚款的管家,转身就开始搬院子里的烟花。禁燃区放烟花,罚款加没收烟花。谢轻意站在旁边站着,乖巧得犹如一个犯错被抓包的小学生。她行事一向小心,向来不会让人抓着把柄,更别提抓现场了,但……凡事总有例外嘛。过了一会儿,民警搬完烟花,走了。施言清了清嗓子,对谢轻意说:“我……呃,忘了……”她小时候过年都放烟花来的,满城鞭炮声。那时候,除了年夜饭在谢家,别的时候都是她跟妈妈一起过年,虽然只有她们母女俩,却是年味十足,极开心。逛花市,看舞狮,迎财神,带她去公园,去游乐场。后来出国,每到过年的时候就会想起来。谢轻意“嗯”了声,说:“我也忘了。”挪开脚,将踩得扁扁的半截烟扔到了垃圾桶。施言的眼里一下子就漾满了笑意,脸上也全是笑,叫道:“谢轻意!啧!”谢轻意面无表情,扭头回屋。施言双手揣兜,悠哉地跟在谢轻意的身后,进入她住的小院。她上次来门口还有保镖守着,这会儿却是空空的。她好奇地问:“你院门口的保镖呢?”谢轻意说:“特殊时候才会安排保镖守着。大过年的,这么冷的天,保镖都在值班室或休息室待着。”院子里有监控,不用保镖在屋子外面杵着挨寒受冻。施言把院门的门栓插上,跟在谢轻意的身后进入卧室,咦,女保镖也不在哎。有点惊喜!她看了眼时间还早,到靠窗的贵妃榻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一看封面,居然是大学教材。她再翻开内页,里面不仅有翻看的痕迹,还写有笔记。字迹清秀,但笔锋很利,像细细的利剑,倒是挺符合谢轻意的性子。施言把书放下,忍不住乐,调侃道:“谢轻意,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学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