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满称了一声“是”。数日后,高满、慕容观悄悄地离京。而三司审了崔闳、高望之谋逆案后,也上呈了结果,罗列罪状,判为斩刑。可到底如何,还是得看高素之的意思。被关押在牢中的高望之倒是知道怕了,一面想要拿同胞之情打动高素之,一面将所有罪责都推到崔闳以及幕僚的身上,哭得涕泗横流。可高素之没去看他,皇后也没去看他。在三司将奏疏上呈的次日,牢中便传出崔闳畏罪自尽的消息。高素之暗松了一口气,将魏王、咸阳长公主、兰陵公主等废为庶人,幽禁在府中。至于崔家、陆家以及郑家的主谋,俱是判决斩刑,其家眷流放岭南,纵然是遇大赦,也终身不得回长安。六月初。泰始帝下制书命皇太子素之即位,自为太上皇,以皇后崔氏为皇太后。自泰始帝中风重病后,以高素之监国,权势便转移到高素之的手中。如今的退位只是个再走个形式而已。可这个形式对高素之而言极为重要,她为天子,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执掌天下了。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即刻以王映霜为皇后。王映霜柔声劝解着愤懑不平的高素之:“如今只是看着平静了,可朝中对你女身为帝仍旧有异议,再立女后,太过激进,还是稳妥些好。”她们都走到了这里了,再等上一段时间又何妨呢?高素之知道道理,可仍旧忍不住揪心,她揽着王映霜,心中闷得厉害,良久才说:“你阿耶那边——”她先前一直避着王珩,没跟他谈论“私事”。王映霜眼睫披垂,叹了一口气,说:“不必管他。”话一出口,便先行笑了起来。哪能真的置之不理?“我去同他说吧。”高素之轻哼。何止是王珩,还有太后那关呢,就算当了皇帝,也得被“出柜”困住啊。不过话说回来,她跟王映霜在宫中都未曾遮掩过,依照太后的眼力,恐怕早已经知情了。泰始二十三年,自元月高慕之谋反以来,朝堂的动荡便没有止息过,直到六月泰始帝退位称上皇,才勉强从乱象中恢复过来。王珩仍旧挂着大学士、同平章事的头衔,可除了商议朝政事外,他根本没有机会私底下觐见高素之,谈论一些“私事”。他以“大公”为要,只是憋在心中的那股气一直没能消除。何止是他如此?在高素之身份败落后,整个王家的氛围都很是古怪,尤其是卢玉柏,更因两个女儿唉声叹气。在王映霜回到王家时,卢玉柏状若无意地询问,她在府中住上几日。王映霜对着母亲期待的眼神,内心也感怀不已,可她跟高素之的计划还未曾做完呢。她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一两日吧。”卢玉柏一愣神,忍不住道:“也太短了些。”王珩压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他板着脸道:“陛下几时能放你出宫?”太荒谬了,竟然是女扮男装!他家一直被蒙在鼓中。如果不是崔闳揭穿,是不是就得隐瞒一辈子?这样他家二娘子就是那位登往权势之位的牺牲品了吗?他可以说服自己,是天赐之命,是大齐之主,当个前所未有的女帝也无不可,但他的女儿——至今尤挂着“太子妃”之名,住在宫里头,这又是什么意思?王映霜蹙着眉道:“宫中尚有事要处理。”王珩拔高声音:“后宫中事哪里还需要你去料理?陛下又没有后宫。再说了,不是还有太后在吗?哪里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帮忙?”“难道在父亲的眼中,我只能料理后宫中事吗?”王映霜凝视着王珩,反问道。“阿耶到底在急什么?”王珩仿佛没听见王映霜的诘问,他厉声道:“你跟陛下都是女人,那过往的一切都不做数了,她难不成要耽误你的一辈子吗?”“阿耶不会是想让我回家,然后择取一良婿吧?”王映霜眼神微微发寒,连笑容都变得讥诮起来。王珩心中闷得厉害,长女和离后就一直在家中,而次女呢?更是一个大笑话了,不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他。王映霜又问:“我这身份回府后除了出家,还有其余出路么?”“那你名不正言不顺地留在宫中,是有什么出路吗?”王珩怒气冲冲道,他霍然起身,瞪着王映霜,“圣人是女帝,迟早要纳一些郎子入宫的,甚至还会立男——”“不可能。”王映霜没等王珩说完,就截断了他的话。她知道高素之的性情,可听人一讲,心中也不由得烦闷了起来。她对着王珩道,“我今日回来也是给阿耶提个醒,除我之外,后宫不会有旁人。”王珩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等理解王映霜在说什么,顿时如晴天霹雳砸下,愣在当场。他耳中嗡嗡作响,眼前也不由得模糊一片。他喘了一口粗气,扶住了桌子后,浑身都在颤抖。“阿耶当初要我嫁齐王,我嫁了,甚至比阿耶想得走得更远,阿耶还有什么所求的呢?”王映霜又轻笑了一声,他看着面色煞白的王珩,突然间涌上了一抹快意,原来她也是有怨气的吗?遇到高素之是她的幸运,这不能抹消她最初的“棋子”身份。“你你你——”王珩指着王映霜说不出话来。卢玉柏眼眶发红:“可齐王、齐王她是个女人。”王映霜笑了一声:“女人又如何呢?”顿了顿,在全家的静默中,她又说,“我很庆幸她是个女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