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下的人影交叠缠绵,可刹那间距离便在影子中生出了,投映在地的人影保持着一种泾渭分明的距离感。高素之压下心头浮现的怅然失落,抿了抿唇,轻声说:“我又不是什么恶霸。你让我留我就留,不让的话,我也不能给你带来不自在。”王映霜盯着高素之瞧了一会儿,才抿唇笑道:“像大王这么纯粹的人,真是世间稀有了。”高素之心跳漏了一拍,她往椅子中缩了缩,双手环抱在胸前,也跟着一笑,调侃似的问:“那……王妃今夜打算如何对待稀有宝物呢?”“留着把玩?还是让她归于匣中不见天光呢?”王映霜读懂高素之话中想要留宿的心,她抿唇一笑:“如使明珠蒙尘,那便是我的不是了。”能留在蒹葭园中是件大欢喜,屋中小榻还在。先前高素之在这将就过一夜。那会儿王映霜正气闷呢,心情与今日自然不同。等到两人沐浴后,坐在床上的王映霜觑着盘膝坐在榻上的高素之,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了。“我与你换一换吧。”王映霜叹气。高素之抬眸看王映霜,隔着半垂的珠帘,隔着莹莹的火烛,眼前人像是披着月光轻纱,神色顿时朦胧飘渺起来。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映霜说什么,摆摆手笑道:“无碍。”小榻也比当年的宿舍床大呢,没什么可委屈的。王映霜见她这模样,便没继续劝。到了半夜梦回,人无端变得清醒。视野渐渐适应了暗色,她扭头看榻上翻转的人,轻轻地喊了声:“大王?”高素之睡眼朦胧,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王映霜窸窣起身,也没掌灯,就着窗外秋霜般的月色走向高素之,视线描摹着她模糊的轮廓。王映霜俯身,手指在高素之蹙起的双眉间轻轻一拂,便又收了回来。半梦半醒中的人,不大知道反抗。王映霜轻而易举地便将人引到床上。她扭头看了眼小榻,正犹豫着,高素之拉拽着她一起倒下了。漫长的夜,高素之做了一个梦。梦里似是遇见了意外,她如溺水的人,将手旁触及的东西牢牢抓住。等到翌日醒来的时候,高素之发现自己在床上。她瞪大眼睛看雕花床架,差点以为自己再度进行穿越之举。一扭头,她就瞥见王映霜恬静的睡颜。高素之没敢乱动,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险些跃出胸腔。她仔细地回忆着昨夜的事情,可思绪实在是模糊。她合上眼意图平静自己狂乱的心跳,渐渐地,又堕入了梦境中。在她的呼吸逐渐平稳的时候,王映霜睁开了眼睛,蹑手蹑脚地起身。瞥了眼铜镜中赤红的面颊,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往日也同阿姊同床共眠过。可哪里像现在这么难的?昨夜她都没怎么睡着。算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可又有一种很莫名难言的情绪,让她在回想的时候呢,又翘起了唇角。王映霜唉一声,忙伸手抚了抚面颊。等到高素之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醒了醒神,问了系统准确的时间,这才慢吞吞地起身。目光在屋中逡巡,扫过床架、珠帘、屏风、梳妆台,最后在窗边捕捉到王映霜安静看书的身影,高素之这才笑了起来。她有许多话想问,可等她蹭蹭跑到王映霜身侧,对上王映霜那充满疑惑的眼神时,又不知道怎么说了。王映霜打量着高素之,好半晌才轻声细语地问:“怎么了?”高素之很努力地藏笑,可唇角还是扬了起来,直到她自个儿瞧见镜子里那笑容纯真到有些蠢的人时,才勉强地压下飞扬的心。午后。府上来了客人。高神嘉这日没上课,便眼巴巴地等着宫人将她带到齐王府来。其实之前她就想去了,但皇后总拿阿兄在病中,让她不要打扰来搪塞她。阿兄那边呢,时不时有人来问她的功课,她旁敲侧击地打探,得知阿兄真没大事才放了点心。但不管怎么说,她都要去一趟的。高素之对可爱又省心的妹妹哪有什么恶感?听她过来了,忙将她带到蒹葭园中来。这个年纪的人总会有玩兴,心嘛也容易如同野马飞驰,但高神嘉呢,小小的年纪也能系住意马了,知道什么是劳逸结合。王映霜在一旁看书,高素之教高神嘉玩五子棋,时不时问她几句功课如何。在崇仁馆中读书,总不会学那什么《列女传》吧?听高神嘉说诗书史,高素之才放了心。崇仁馆中的博士没有歪掉,在教育上对待皇子皇女依旧是一视同仁的。这一下午呢,高素之打算用来跟妹妹培养感情,哪想到到了未时,平阳公主中忽地有人传消息来了,说是一支回来的商队带来了木棉。高素之听得心中一惊,顿时喜出望外。“大王?”王映霜抬眸看高素之。高素之高兴道:“那是好东西,走,我们去高满的府邸!”高神嘉歪着头:“阿兄?”高素之大笑道:“三娘也去。”木棉就是棉花,并没有在境内大面积种植。在她那个世界的古代,棉花早早地引入,到了元代才发扬光大。传来的棉花有“非洲棉”“亚洲棉”两种。亚洲棉是引自印度,在云南、两广、海南那边种植,最后慢慢地由南向北扩展到了长江、黄河流域,它是一年生的,后来的江浙多种植这一品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