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的时候,高素之派出去偷摸盯着沈采真的人也带回消息。沈采真的确得到高满给她的金钱,只是她没有一枚通宝留用的,而是都捐给了乐善尼寺。在自己生活都落魄的境况下,这样的慈悲心肠就显得有些可疑了。高素之继续追问暗卫,才知道沈采真有个仇人!她夜夜磨刀,留在长安的最终目的是刺杀对方。“那人是礼部郎中郑章。”有些过去很多年的隐秘事情,没有一点时间是不那么容易查探出来的,盯着沈采真的人,只能确定她的目标,无法将他们的关系查出。“可不能让她动手。”高素之喃喃自语。一介孤女对付朝廷命官,成功的可能没那样大,到时候可能郑章没事,她倒是赔上自己的性命。再说了,沈采真现在应下悲田坊的差事,她可能只是好心,只想着散发最后的余热。但一旦她被卷入命案,乐善尼寺、悲田坊等与她有关系的,都无法完全置身事外。“将沈娘子请来。”王映霜眉头也微微蹙起,朝着侍从吩咐道。沈采真要杀人,她们得问清楚缘由。“这郑章——”高素之对边缘的小人物那么熟,她转向王映霜,纳闷道,“难道是荥阳郑氏?跟郑国公府上有关系?”“我听阿耶提到过他。”王映霜恰巧知道那么点事,“郑章是荥阳郑氏的旁支,他的确攀附上了郑国公府。明明已经年过半百了,却对着年方二十的郑瑛自称弟。”“郑瑛是兰陵公主的驸马,按照规矩是不能纳妾的,可郑瑛不是什么修身自持的人,哪能忍耐得住?郑章恰到好处的出现,送庄园、送名马还送美人——不过这事儿被兰陵公主知道了,公主将郑章找到的人都送回去了,打碎了郑章金屋藏娇的念头。”王映霜语调讥讽,显然对郑瑛、郑章的举止厌恶至极。“郑章虽然攀上郑国公府这高枝,但一直在礼部郎中这一位置上,没有升迁的可能。倒不是郑国公不帮助他这个‘族侄’,而是他惹恼兰陵公主以及咸阳长公主。”咸阳长公主是泰始帝的同母妹,在不准驸马纳妾、蓄养外室的立场上,跟兰陵公主一模一样。王映霜的消息有的来着王珩之口,有的就是在小娘子们闲聊中听到的。她也不隐瞒高素之,一股脑地说了。在听到沈采真想杀郑章的时候,高素之就认定郑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听王映霜的话,就有种“果然如此”的感慨,对男人这种生物呢,不必抱有什么期待和同情心,大部分都是一样的。真是可惜了两位公主。她想了想,又说:“郑章不干净,郑瑛、郑文还与他混迹一处,这叫什么?沆瀣一气是吧。”剧情中,郑国公是倒向高望之的。她先前已经因为郑谋道得罪郑家,郑国公就算愿意靠向齐王府,她也不肯用。门风不正,家宅不宁,从上代郑国公在世时就已见端倪。“李炤失位后,高慕之一定很不痛快。如果有机会推倒郑家,他一定会很高兴。”高素之眼神闪了闪,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郑章一定要解决,至于郑国公会如何,就看高慕之怎么努力了。那厢侍卫前去务本坊将沈采真请入王府中。沈采真有些摸不着头脑,坐在马车上心不在焉的。上一回到王府中,她只见到齐王妃王映霜,温文尔雅,很有高门贵女的气质。这次是王妃见她吗?还是说齐王?等她到了王府会客堂中,发现除了王映霜外,还有个长身玉立的俊逸少年,一身圆领襕袍,莲花玉冠卯酉簪,眉目间顾盼神飞。沈采真定了定神,忙朝着高素之一拜。高素之温声道:“沈娘子不必多礼。”她的目光在沈采真身上轻轻一扫,便收转了回来,举止还算是得体。她让人给沈采真看座后,摆了摆手斥退伺候的人。沈采真见状越发惴惴不安,可她不想在别人的跟前失了自己的体面,佯装镇定,等待着高素之开腔。“沈娘子不必紧张。”王映霜柔声道,“今日请你来,是想问一问你是否有什么事没做成?”不管怎么样,她们都要跟沈采真提到郑章的事,过度的含蓄就不必了。沈采真心中一凉,抬头与王映霜含笑的视线一撞,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她的心跳如擂鼓,咚咚咚作响,几乎从胸腔飞跃而出。她轻声道:“并无。”“这样么?”王映霜若有所思,顿了顿,又说,“悲田坊之事非大王一时兴起,而是要长久做下去。我跟大王商议了几回,想着要让师者定心,就得先替他们解决后顾之忧。人生在世,各有烦恼,有人遗憾在长安身无寸土,难以将老母接来京中赡养;有人遗憾志愿未竟,想顶天立地……当然,也有人想要诉过去的冤苦,意图报仇雪恨——”王映霜刻意顿了顿,观察着沈采真的神色。果然,她从沈采真的脸上瞧见一闪而逝的慌乱。沈采真总不会认为王映霜这番剖白是无缘无故生出的,她挣扎片刻,脸色灰败,带着几分绝望凄苦道:“您知道了?”王映霜一颔首,又说:“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我们会替你做主。”沈采真以前也遇见过说愿意替她做主的,可最后都只是哄骗她,没谁能够做到。她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一次。王映霜静静地等待沈采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