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平阳公主高满,要整饬园子不算稀奇,可拉上齐王府,那就让人心痒了,一门心思地想要探听。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齐王府这样漏成筛子的存在。崇文馆那边呢,学士们对年幼的公子王孙们管束不算严,可一到休憩的时间,便见一群小孩蹬着滑板,叽里呱啦地吵得像闹市,也烦得很。他们哪里得罪得起这群孩子?打听到东西出自高素之之手,便暗地里怂恿了御史,把高素之给弹劾了。高素之没有职位,根本不在朝上。短短的时间里,两次被提了出来,也是破天荒的事儿了。泰始帝听着御史的话就心烦,这不还没做什么吗?用得着斤斤计较吗?当然,这纯粹是他看御史不顺眼,御史唾沫横飞的,打断了他游猎的心思。泰始帝掀了掀眼皮子,问:“那诸卿以为该如何呢?”御史瞬间哑火,还能怎么样?齐王只是个空有爵位的闲散王爷,也没做欺男霸女的违法恶事,只是兴土木捯饬园子而已,还能将她下狱不成?他们只是过一时的嘴瘾,听了泰始帝发问,顿时讪讪不说话了。良久,才有一人站出来禀道:“齐王殿下停课业已有多年,如今皇子皇女们都在崇文、弘文二馆读书,齐王她或许也该入馆。”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激起一片辩论声,你一言我一语的。如今的朝臣要么是两不沾,要么是晋王党羽,要么就是魏王党羽。原本掐个你死我活的,在此刻意见出奇得一致,那就是绝不能让高素之上馆阁。要知道馆阁里的学士都是大儒,他们是去读书的吗?分明是交友拉关系的。一旦高素之跟谁有师生关系,那高素之就不再势单力薄了。议论到最后也没有个所以然来,泰始帝不置可否,弹劾的事情就此按下了。这阵风啊很快就刮到齐王府中,高素之觉得甚是冤枉委屈。她都没做什么呢,而且不是说弹劾高满吗?怎么她在这事儿中隐身了?“大王入二馆学习都甚是艰难,回到朝堂,恐怕阻碍不少。”王映霜呷了一口茶,她幽幽地注视着歪七扭八窝在椅子上的高素之,轻叹道。高素之打了个激灵,她能说她不想去念书吗?她要是去弘文馆念书了,那能量值怎么办啊?而且那些酸儒之乎者也,听着都头疼欲裂。“府中的下人忒多嘴。”高素之抱怨了一声。王映霜睨了眼高素之,分明是她自己就没想着藏消息。她跟高满的那些动静,被人知道了一点都不奇怪。她猜测高素之只是找个理由借题发挥,于是顺着她的话说:“那大王准备如何?”高素之说:“我想送些人去庄子里。”她现在豪情万丈,要开始干大事了,府中的人无论如何都要清理一波。先前身体中留有残毒,整个人蔫儿耷拉的,现在各方面都得到满足了,得行动起来。王映霜注视着高素之没说话。高素之若有所思道:“府上的人是燕国夫人找来的,跟崔家那边呢,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要说是害她吧,大部分没这个心。就因为她跟高望之同母所出,秉持着为她好的心思成全高望之的“弟恭”呢。不看用心,端看结果,在剧情中,那些人都是她死亡的推手。先前已经招来燕国夫人杨菩的不满了,王映霜不太想卷入王府的人事安排中。那颗怕麻烦的心,再度鼓荡起来。自嫁入齐王府,她只清理了蒹葭园,让园子里都是自己人,与燕国夫人那处保持着两不相干的默契。不过现在,这点默契要摇摇欲坠了。高素之说做就去做了,她站起身,让人拿了纸笔来。王映霜心中纳闷,尽管跟自己说着少管闲事,脚步还是迈动,很主动地替高素之研磨。她觑了眼高素之逐渐有了风骨的字,胡思乱想着,高素之还是下了功夫的。片刻后,她才会回神道:“大王写这些名字做什么?”像丁阿三、李五的,明显是府中下人的名号。高素之抖了抖纸,跟王映霜解释说:“我要逐秋水园中十八个人出王府,前往庄园里干活。”纸上有十五个是她确定未来会跟高望之凑到一起的,余下的三个是随意添的。“喊他们来抓阄。”高素之又说。王映霜眼波微动,要送谁到庄子里吩咐一声就够了,可高素之仍旧选择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手段,看来还是要用疯症来掩饰吗?高素之笑吟吟地望着王映霜:“这样做的话一看就是我的风格,燕国夫人知晓后不会迁怒于你。”她还要跟王映霜处好关系呢,哪能做好事不留名的?见王映霜面上露出讶色,高素之的笑脸就更快活了。她一边要人找个旧箱子来,将写着名字的纸条和白纸混到一起;一边遣人把秋水园中做事的人都喊来。王映霜对上高素之那双清澈的眼眸,很快就撇开眼。她对高素之的印象像是雾一样捉摸不定、变化莫测的,有时候觉得她怀疑利用自己,有时候又觉得她其实很坦荡,是自己小人之心。要是高素之满心诚挚,那多思多虑的她就很不厚道了。什么她们一体,只是对当下情况的描述,很难算作是肺腑之言呐。“在想什么?”一张含笑的脸陡然间凑到跟前,王映霜被唬了一跳。她抚了抚胸口,立刻勒住如野马狂奔的思绪,摇了摇头说:“没呢。”高素之“噢”一声,没有追问。秋水园中的奴仆抵达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别管是种花还是洗衣炒菜的,一个个都火急火燎过来了,生怕慢了一步挨罚。乌泱泱一群挤在院子里头,高素之瞥了一眼,发觉大半都是从没见过的生面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