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们捂住耳朵，听都不敢多听，要是被主子知道，她们可就没好果子吃了。ldquo快活？rdquo濯雪是看过不少话本，却没看过如此隐晦的，ldquo哪个快活。rdquo胧明不动声色地看着狐狸，没出声。那刺猬便好似讨好一般，知无不言道：ldquo大人，这我知道，就是那什么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rdquo濯雪莫名有些燥，骨子里冒出一股痒意，她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游走过一遍。刺猬看她不语，直白道：ldquo哎呀，就是床笫间那等事！rdquoldquo住嘴。rdquo胧明道。濯雪眨巴眼，小声唏嘘：ldquo那梦市主人独自前去绝冥岭，莫非是想和昆羽再续前缘？rdquo胧明道：ldquo也或许只是想去嘲谑一番。rdquoldquo倒是让魇族趁虚而入了。rdquo濯雪叹气，ldquo魇王与梦市主人好歹也算血亲，竟连那穿心蛊都下，真是无情。rdquoldquo魇王与阗极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如何会将凉梦视作血亲。rdquo胧明勾手，将刺猬从众妖底下勾了出来。刺猬身轻如絮，在半空中漂浮不定，一看到胧明便缩作一团，变成个刺球。胧明将之捧在手上，看了良久才道：ldquo妖力单薄，的确还未能化形，看来这真是凉梦故意留下的。rdquoldquo求求您了，别杀我，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rdquo刺猬瑟瑟发抖，ldquo我只是想取一颗化形的灵药。rdquoldquo梦市的主人留你，你便好好留在阁中。rdquo胧明弯腰，将手中刺猬放到一只小妖的发顶上，直起身道：ldquo还盼凉梦无恙。rdquo濯雪轻吸一口气，扯起胧明的衣袂道：ldquo我们还是快些走吧，此地不宜久留。rdquo胧明转头道：ldquo一会要拿锦囊，一会又敦促离开。rdquo濯雪看向身侧诸妖，金眸微眯着。众妖纷纷避开目光，捂眼的捂眼，埋头的埋头。事到如今，濯雪也不好再藏着掖着。在撕纸页的时候，她就已料想到，胧明定会发现她事前说谎了。她慢腾腾从袖中扯出几页纸，纸上裂痕分明，零星鬼气附在页边，可不就是从命簿上撕下来的。胧明看得一愣。濯雪赶紧又将纸页藏好，推推胧明侧腰，ldquo快走，魇王若发现簿上少了几页，定会杀回来。rdquo第52章52狐狸手快，但旁人未必眼疾。想来就算魇王在这盯着，也看不清那伸出又收回的，是什么物事。她脸不红心不慌，心如古井，已做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打算，只是展露得并非那般大方罢了。ldquo看到了吗，看到了便快些走。rdquo濯雪又催促。胧明自然看到了，霎时间有许多话想问。看那撕痕干脆利落，且就那薄薄几页纸，多一页也没有，可知撕簿者有多确定无疑。胧明早觉得狐狸今日处处古怪，没料到，那机灵劲竟是用在这了。不光瞒了夺簿者，连她也被瞒了过去。她轻哂一声，随之不动声色地看着狐狸，想透过这皮囊，看清狐狸所有生机盎然的思绪。如若尘世是汪洋，狐狸定不是被困水底的鱼，而是自在的一苇。一苇能逐波到岸，亦可渡人。ldquo嘴上说着去茅房，原来是动了这心思。rdquo胧明道。濯雪不看胧明眼色，敷衍般连连应声：ldquo嗯嗯，走不走？rdquoldquo自然要走，不过也有话想问。rdquo胧明嗓音幽慢。濯雪顿住，心知这事是圆不回去，先前还说不曾细看，如今却连是哪一页都记得分明。总不能是命簿入梦，点拨了她，那命簿是成精了，她却要在此处停灵了。ldquo想问什么，速问。rdquo濯雪一鼓作气。胧明不叫她再将纸页拿出，只问：ldquo如今还看得到字？rdquo自然不能，命簿该是如何，胧明可比狐狸清楚多了。金眸不安分地转向别处，狐狸半晌才摇头，实在寻思不出个好的借口，只好嘟囔：ldquo此时若还能看见，瑶京得直接将我招安，我明儿就去黄泉府当差。rdquo胧明慢条斯理：ldquo那你是如何记清页数的，莫非这簿册上每一页都写有页次？rdquoldquo改日请阎王添上，就有了。rdquo濯雪还在瞥着别处，声音轻得好像在自言自语。这嘀嘀咕咕的，显然毫无底气。ldquo看来不光细看了，还是逐字逐句，析微察异。rdquo胧明不紧不慢道。ldquo天赋使然，虽是一目十行，却字字入眼。rdquo濯雪给自己找台阶下。胧明又是一哂。先前那在旁斟茶倒水的小妖，比事主还急，见两妖还在有来有回地谈天，赶紧道：ldquo还请两位大人速速离开，若是我家主人忽然回来问起这事，我等就说，两位大人早就离开了！rdquo胧明不再追问濯雪，只道：ldquo多谢。rdquo濯雪忙不迭朝那小妖看去，一时间感激不尽，但现下她两手空空，只能在耳朵上拔下一把狐毛聊表谢忱。她将狐毛塞到小妖手中，轻声叮嘱：ldquo不管你家主人有未摆脱那穿心蛊，她若问起，你只道，你已使尽全力逮捉我，可惜只逮到这一把狐毛。rdquo好大方的狐毛，若将这一撮吹开，定与蒲公英一般多。小妖攥着那狐毛，颤巍巍道：ldquo也多谢大人，我信主子吉妖自有天相，定会早日摆脱穿心蛊的束缚。rdquoldquo就怕追来的不是你家主子，而是魇族的妖。rdquo濯雪说起别的事便眉飞色舞，已将命簿页纸抛至脑后，也敦促胧明赶紧将之抛到一边。她又推起胧明的侧腰，那腰玲珑秀劲，碰两下才过足手瘾。先前只顾着老虎屁股，全忘了留意别处。好腰，狐狸暗叹。阁外妖仙喧闹，有些个没走的，执意要阁里的妖现身给个说法。更有甚者，催动灵力砸门砸窗，震得琉璃尽碎，整座高阁晃动欲塌。ldquo先走一步。rdquo胧明揽上濯雪的腰，倏然穿窗而出，身形快如急电，让底下妖仙连影都看不清。迎面的风还夹杂着烧焦味，狐狸嗅觉灵敏，呛得扭头猛咳，赶忙将脸埋到胧明肩颈处。胧明不由得一慢，挥袖扇开那焦臭味。一直飞掠到梦市边沿，又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山城景象，高耸的石楼好似海市蜃楼那般悬在天边。濯雪倚着胧明丝毫不惧，见此景色倍感惊奇，笑道：ldquo名为枕红尘，果真是以红尘为枕，身在俗世之外，却又在俗世之中。rdquo胧明不声不响地侧眸看她，眼前的那张鬼面上，只一双金眸还是原原本本的。不过这也足矣。撞出黄粱梦市的一瞬，眼前街市骤变，悬天的红灯笼全数消失，身周光芒黯淡。覆在两妖面上的鬼脸从下至上缓缓焚尽，未伤到面皮分毫，而那木牌也碎作齑粉，青漆变作飞烟，徐徐消失不见。当真是黄粱一梦，如今梦醒，眼前又是凡间。濯雪摸向空荡荡的腰间，连一粒粉尘也没能攥住，回头道：ldquo你方才没追出来？rdquoldquo出来一步，木牌和鬼面便会碎裂，我再想进黄粱梦市，可就难了。rdquo胧明环顾四周，神色还未放松。不知魇妖有未藏在暗处，如今山城已过夜半，夜市已然散尽，城中放眼望去无一人影，四下寂寥，再无一家一户还亮灯烛。梦市之外竟也没有术法残留，不光魇妖，就连凉梦也来去无影。胧明松开濯雪的腰，原还想循着命簿的页纸追问到底，但她看濯雪意不在此，便也不问了。与其追问，不如狐狸亲口道出。濯雪轻吁一声，抹去额角微微渗出的汗，低声问：ldquo现下该去哪里？rdquo原打算出了梦市便去不周山，不料中途有变，梦市主人下落不明。ldquo去绝冥岭。rdquo胧明淡声。听刺猬所言，凉梦是在绝冥岭外沿遭劫的，但是真是假，还需前去一探。ldquo可要救凉梦？rdquo濯雪将手探入袖中，唯恐页纸掉在半路，待指尖触及，才安得下心。胧明皱眉：ldquo虽说那穿心蛊只能维持五日，但保不齐魇王会不会加施蛊术，你我前去绝冥岭一探，此后之事只能交托昆羽，之后我再带你到不周山。rdquo濯雪半点灵力皆无，当下自然是全听胧明的，颔首便道：ldquo那便速去，我也好看看，那绝冥岭是什么样子。rdquo胧明道：ldquo不好看。rdquoldquo那便浅看一眼，不细看。rdquo濯雪嘴上是这么说，语气却仍是兴冲冲的。从山城到绝冥岭，虽远不及百里，却也是漫漫长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