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寻我做什么?”
“对你家掌柜的这点信心都没有?”
和鱼叔以及几位在庄中隐居养老的前辈打过招呼。
陈玉楼目光这才投向拐子。
轻声打趣了一句。
“天地良心,掌柜的,拐子对您的信心那绝对头一份。”
花玛拐先是一脸无辜的嚷了声。
随即想到了什么,目露认真的道。
“对了,掌柜的,各府州道县店铺的账本都已经送来,我和鱼叔已经看过,还得您经手过目,签字盖印。”
“行,我知道了。”
闻言。
陈玉楼这才恍然。
陈家生意囊括万千,但压箱底的支柱仍旧是古董明器。
从湘阴城一步步往外扩散。
三湘四水各州道县,几乎都有陈家的铺子。
省城长沙除却搬金楼外,底下州县同样早就布局。
彼此间相互交联。
这才是陈家经久不息的原因。
上一代老把头,也就是陈玉楼他爹,为了防止各个铺子乱来,还在世时便立下规矩。
每年春夏与秋冬交替时。
各个铺子管事,将半年来的账本明细,一应俱全送到陈家庄。
只有账本无误者,才能继续管事。
否则,不论你资历如何,也得以家规处置。
轻则驱逐,永不录用。
重则抄收贪墨,以常胜山三刀六洞论处。
虽有严惩,但只要坐到管事那个位置上,每年银钱薪水也是极为诱人。
所以,只要不被一点小利蒙蔽双眼,有陈家这株大树,一辈子荣华富贵不敢说,衣食无忧绝对随随便便。
此事关乎陈家利益。
也难怪花玛拐会说要去无苦寺寻人。
没有他的亲笔以及私章,账本就不算过关。
“离开这段时间,还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陈玉楼随手将马交给一旁的伙计。
沿着湖堤而行。
云湖上都没了往日的生机,莲叶枯萎了大半,只能偶尔见到几头鹭鸶从湖面上掠过。
“还真有两个事。”
一行人跟上脚步。
花玛拐想了想,回应道。
“第一个,半月前,罗老歪半夜求见,说是当初宋老五身后那位暗地给他通了书信,试图用一百支枪拉拢,让他反水。”
“一百支枪,还真是大手笔。”
陈玉楼眉头一挑,冷笑道。
之前,罗老歪在他授命下突袭火洞庙和胡鼻寨,连杀彭赖子和宋老五,拔除了湘阴地界上最后两枚钉子。
从那时他就知道。
宋老五和彭赖子后边的人,迟早会出手。
毕竟,斩断了他们伸出来的手。
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只不过,还用这种小手段背后耍阴招,只能说属实上不了台面。
真要敢动手,陈玉楼或许还会敬他是条汉子。
“呵呵,何止不小……”
“这手笔都快大上天去了。”
听出掌柜的话中冷意。
花玛拐也是一脸不屑。
一百条枪,放到其他去处,或许还能翻起一点浪花。
但在陈家面前却是远远不够。
别说常胜山,就是罗老歪花费重金打造的手枪营,加起来也不止一百条。
“罗老歪怎么说?”
“他还算识相,当夜就带着书信来了庄里表忠心,至于传话的人,也被他一枪杀了。”
听到这话。
陈玉楼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玩味。
罗老歪绝对是个聪明人。
但这世上聪明人何其多,能够走到他那一步的却是少之又少。
只能说,罗老歪这人眼力还算不错。
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可为。
也不枉费他上次在湖上,刻意露了一手。
“还有呢?”
“还有一件事,不在湘阴,而是隔壁辰州。”
“辰州?”
听到这两个字,陈玉楼心神不由一动。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脑海里一下浮现出当日北寨那个养怒晴鸡的老头来。
“是,相处近百年的金宅和胡宅,忽然大打出手,双方门下弟子互相厮杀不说,连雷坛中高层都卷入其中。”
辰州自古道门兴盛。
只不过和武当、龙虎这等道宗不同,辰州道门更接近于茅山派,号称湘西三大邪术之一的赶尸术就出自辰州。
同时,因为辰州自古盛产丹砂,辰州符更是名动天下。
几百年来。
辰州道门,一直被金宅和胡宅把控。
双方一向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没什么往来。
没想到,这才出门一个来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知不知道为何?”
陈玉楼脸上闪过一丝好奇。
他实在想不明白。
平静了上百年的局面,怎么会一朝打破。
“江湖传言,据说是胡宅雷坛门下有人偷走一道古符叛逃,那张符事关重大,胡宅四处缉社卡缉捕,但是无意闯入了金宅地盘。”
“双方一开始也仅限于摩擦。”
“但不知道谁传的谣言,说是胡宅叛徒乃是金宅指使,如今也是逃入了金宅地界,被金宅中人包庇隐藏。”
“这件事越传越广,胡宅高层便让金宅交人,然后就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湘阴和辰州之间相隔不过三四百里。
穿过益阳、桃江和安化便能抵达。
那边打生打死,又怎么可能瞒得住陈家耳目。
“古符……”
陈玉楼听得愈发惊奇。
上次滇南之行,他们便从辰州城外经过。
除此之外,为了研究符箓,他还特地让人去往辰州高价买了几张回来。
只可惜都是些大路货。
看不出太多东西。
如今,金宅胡宅两大雷坛打生打死,竟是为了一枚古符。
不用想都知道。
那枚辰州符来头一定不小。
瞥了一眼花玛拐,后者顿时心有所感。
他跟在掌柜的身边多年,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
又最是擅长察言观色。
此刻又岂会看不出掌柜的心思?
只是眼下人多口杂,正要寻个理由离去,陈玉楼却是主动出声。
“两大雷坛,能够传承几百年,不可随意相待。”
“山上弟兄终究差了些。”
“而且他们身上匪气太重,一出手就会露出马脚。”
陈玉楼并未避讳。
眼下湖边十人,除了杨方来的时间稍短之外,其余人要么是陈家心腹,要么就是与他有过命交情之辈。
“那依掌柜的意思?”
花玛拐收起心思,静候道。
陈玉楼则是看向一旁的杨方和老洋人。
“两位面相陌生,能否麻烦两位兄弟,替我走一趟辰州?”
“这……自无不可。”
两人四目相对,神色间皆是闪过一丝惊讶。
似乎没想到,这件事竟会落到自己身上。
不过,既然是陈玉楼托付,他们又怎么会拒绝?
杨方还想着拜入门下学得道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