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没替他出面,赵玉又纠缠不休,程祖佑只想当场昏厥过去。赵麟看出程祖佑的为难,说实话,他以前当皇子的时候,深受先皇宠爱,由于擅长武术,文化功课一般,先皇也不会责怪他,反倒夸赞他和先皇一样,以后定能带兵征战,为大燕扩大疆域。赵麟早就看出自己小儿子有一颗读书考取功名的心,但奈何他虽是猎户,挣的钱够一家人吃喝,但要供一个孩子读书,那就得掏空家底了。而且赵麟是外来户,没有根基没有人脉,把孩子送去哪里读书都是个问题。现在的学堂要不就是有钱人家开办的私塾,要不就是宗族和乡绅开办的族塾,官府公办的就只有县学,县学得是秀才才能进去读。私塾贵,族塾没资格,县学更没资格,所以赵玉已经八岁了还未曾启蒙,只简单识得一些字,经由赵麟教了一些简单的词句,连完整的诗词和文章都不曾读过。赵麟自己也背不下来那些长篇大论,而且他本来也对三个孩子的学业、教育不上心,连饭都蹭隔壁罗家,能指望他有多爱这三个孩子。不过,赵麟想到自己如今和丁章相认,丁章是他母族的旧部下,也已经向他表忠心,他早晚有一天会杀回皇宫,夺回属于他的皇位,那他的儿子未来就是皇子,若是启蒙晚,读书晚,免不了丢他这个父皇的脸。于是,赵麟骑马换到程祖佑这边,单手拱手道:“程弟,犬子天资平凡,但一心求学,村中无私塾,还望程弟能勉强收下他,束脩、拜师礼程弟不用担心,每年十两银子不会少。”程祖佑将要拒绝的话收了回去,十两银子每年,对他家来说已经不少了。他没有收入,又一直吃家里的拿家里的,两位叔伯也已经分家,家里田地也被分走不少,若他能拿每年十两银子束脩,想必定能为家里减轻负担。凌一冷眼旁观,心想程祖佑现在求学条件本来就不好,还为了钱浪费精力去教赵玉,那下次的科考怕是悬了。等到了江源县,凌一把牛车拴在常去的一间茶水铺旁边,这间茶水铺的老板两口子比较热心,凌一每次进城都会在她们这里吃早点喝茶,消费个三四文,人家早就眼熟凌一,不用凌一说,就会帮她把牛车看好。因为几人的目的地都一样,进了城也走在一块。不过凌一步伐快,身手矫健,迅速把这些人甩在身后。要说追上去,赵麟肯定是可以的,但身边罗雨怜跟着,她一开口,赵麟就不能这么明目张胆把人丢下,更何况还有三个孩子。凌一率先抵达林家,林家的大门恢宏气派,比一般商贾之家还多了一分威严,进门的影壁墙上的画像栩栩如生,山水画中的动物如活物一般。门房见凌一衣着普通,今日来访的宾客众多,女子大多跟随男子走在身后,身边也常有婢女伺候,不然就是坐轿子来的,哪有像凌一这样,自己走路来,而且穿的都是什么,身为女子不着裙装,竟然穿着打扮像极了走江湖的镖师,虽英气挺拔,但给人一种气势过剩,江湖气太重的感觉。反正,看凌一就不像好人,那一双眼睛看人不偏不倚,清亮有余,但过于凛然,倒让人心生怯意。门房的驱逐话语还没说出口,就被凌一看得心虚,接过了凌一的邀请函,见确实是自家发出去的,便不敢驱赶,放人进去了。一般来说,这样的宴席是不会放任宾客乱走的,但凌一孤身赴会,身边连个仆从都没有,好多人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姐。光看长相和气势,有的人总觉得林家不会邀请寂寂无名之辈,便猜测凌一是哪个武术世家的小姐,才有可能如此英气。见没人理自己,凌一也不急,她来过一次林家,记得路,随便绕几下就到了院子里。林家的宴席也讲究男女分席,其中庭院摆了十几桌,正堂屋摆了三桌,这些都是男人的位置,所有的主家和宾客女眷都在偏房的席位上,和中间的男人们隔着屏风与墙壁。即使是偏房的席位,也因为座位分了好几间房,主次分明,凌一因为下人不清楚她的身份,便给安排到了离林漾比较远的席位,全程连林漾的面都见不着。外面的人又是报菜名又是报礼物,凌一的礼物没有交给林家下人,也没人找她,都以为别人接过了,谁能想到有人攥着礼物不吭声呢。凌一看着这席位,明显知道待在这里是见不到林漾的,吃完饭她也不能随意在人家家里走动,她不去到外面的席位,怎么可能看见林漾,或者让林漾看见她。于是,凌一问婢女:“可否给我安排坐在外面?”婢女一愣:“姑娘说笑呢,外面是男人的席位,女眷都在内席。”凌一不解道:“我认识的几位掌柜也在外面坐着,为何我坐不得?劳烦姑娘替我问问外面是否还有席位。”其实这时候,婢女本可以直接撒谎说外面坐不下了,但林家为表大气,外面席位可比内席多多了,好多宾客没到齐,空位多得很。婢女无奈,只能去找管家。管家皱眉,谁家好姑娘要坐外间的席位啊,那是男人们坐的位置。管家扫了眼名单,看见了凌一的名字,更迷惑了,这村姑一样的名字,谁邀请来的?管家正要让婢女把凌一打发了,再不济直接赶出去就好,却不料她们到时,凌一已经和庭院里的几位掌柜攀谈起来,神情淡定,姿态落落大方,竟然真和这几位掌柜认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