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订婚快乐!” 严严实实地把化妆间的门推上,这才隔绝了外头宾客们的起哄声。 鹿乔摇了摇头,洁白的礼服下摆拖在地上,像一朵盛放的白玫瑰,“你去陪客人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只是x口闷而已。” “有事随时叫我。”说罢,在鹿乔脸颊上留下一个浅浅亲吻,席越开门离去。 席越是外企高管,交际广泛。她的职业是空姐,经常全世界飞来飞去的,也认识不少人。因而今日来参加他们订婚宴的人,都快把酒店大厅给挤爆了。 可是,怎麽会呢?她终於要结婚了,她不是一直盼望着结婚的吗?这一两年来,父母一直催着她结婚,周围亲朋好友也有意无意劝她早点走入婚姻,ga0得她烦不胜烦。如今,她总算是要结婚了,总算可以解脱了。但是,好像也并没有……那麽开心。 这麽想着,鹿乔就在化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深x1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是她,又不是她。那是化妆後的她,她真实的面孔则被包裹在了层层的粉底下。 小乔亲启 这麽想着,鹿乔拆开了信封。 照片里的背景是海,夕yan西下,整个海面上都缀满了亮闪闪的光。照片的中央,大海的前方,一个nv孩儿正回首大笑着,笑得张扬肆意又满足。出社会以後,鹿乔就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笑过了。更重要的是,照片里的她,真的好美。 小乔,愿你快乐。 那一瞬间,小乔不是不动容的。她一把反扣住照片,并抬手捂住了眼,生怕sh掉的眼眶会弄花她的妆。 那并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 那时的骆闻城b现在还要年轻,一身黑se紧身t恤加黑长k,绷着一张帅绝人寰的脸,看起来就很难ga0。单就“在哪里拍摄”这个问题,小乔就与他展开了激烈的争执。俩人的矛盾最後是怎麽解决的,小乔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她只是记得,蓝天碧海之下,脸孔绝美的模特游水嬉戏,镜头里的画面美得不像话。 真是天塌下来都不足以形容那会儿骆闻城看她的眼神! 之後自然是一阵指天发誓,强烈表示她对他没兴趣她只是犯病。可骆闻城看她的眼神还是相当嫌弃,她觉得那时他肯定在心里疯狂喊非礼。 想到这里,小乔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可下一刻,她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她的脸便r0u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他们,不合适。她一遍遍地这样说服自己。 “她”看起来也那麽年轻呢。 带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不知不觉地,小乔睡了过去。 小乔一下子惊醒过来,“谁?谁在说话?” 小乔狐疑地转回身来,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她仍是坐在化妆镜前,当然一抬头就能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nv人没有化妆,皮肤暗沉,眼角、脸上都有细细的皱纹。短发、瓜子脸,脸还是她的那张脸,却看起来一下子老了10岁! “一定是镜子出问题了!一定是的!”小乔整个人已经慌不择路了,她翻出房间里一切可以充作镜子的东西:手机、化妆盒、反光的眼线笔外壳……那张与她有八分相似的、中年nv人的脸依然如影随形。 “啊——”小乔要崩溃了,这根本不是她的手啊!“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到底发生什麽事了啊啊啊?” “不、不!没、没有……没事!你别进来!”小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此刻,她满心满眼只一个念头——绝对、绝对不能让外面那麽多人看见她这副鬼样子! 电梯徐徐下降,电梯里的nv孩子们叽叽喳喳笑个不停。小乔认得她们,她们都是她所在的航空公司的小空姐们,个个打扮时尚,叽叽喳喳地说笑着,那麽得年轻而富有朝气。小乔拉拉外套领子,更深地把自己往角落里埋。可 电梯到了一楼,nv孩子们立时如花蝴蝶般涌了出去。 她跑的是和nv孩子们相反的方向,酒店後门,安全出口。很好,一路都没遇到人,她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没事吧。”嗓音温文,是个男人。男人身上带着淡淡古龙水的味道,他的大手落在小乔肩头,将她扶着站稳。 那一刻,小乔的心跳都停止了。 小乔:“……”她有些哭笑不得,她确实有个跟她长得很像、年纪b她大出一截的远房表姐阿英。 “我、我……”小乔不自觉开始後退。 小乔心中涌起一阵的难过,一阵的无地自容。美?这个样子的我还美吗?席越你都认不出我了……看着席越那张一无所觉、尚沉浸在幸福里的笑脸,小乔忽然觉得再也无法面对。她一把捂住脸,越过他就跑。 不!不要再叫我了!我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酒店後门对着一堵墙,长长的灰白se的墙围成了一条小巷。 那人穿灰se修身短外套与牛仔k,一腿随意地向後曲起支在墙上。他单手cha在k袋里,低垂着头,落在地上的斜影被夕yan拉得老长。他的另一手里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星几乎要烧到他的手指头,他却仿佛无知无觉。 小乔:“!” 这时,前头的骆闻城站直身子,缓缓皱起了眉头,他朝小乔说:“你是……” 两人真的要擦肩而过了! 小乔的心都拎起来了! “糟糕!准新娘不见了!赶紧去找!” “有可能啊……” 说话间,一群酒店员工一涌而出。 小乔有点怕被认出来,不过随即又苦笑,她现在这个鬼样子,又有谁会认得呢?裹了裹外头,她正要抬脚走人,却忽然感觉腰上一空,有什麽东西顺着她的大腿,“唰”一下掉下来了。 糟糕,不能被人发现她穿着订婚礼服! 小乔:“!!!” 小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可她不敢喊,怕引来身後人的注意。她只能眼睁睁由着骆闻城略显粗暴地扯开她的长外套,现出了里头纯白的礼服裙来。裙子太长了,她本来团起来紮在腰上的,没想到裙子松了,关键时刻给她掉了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