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于谦只是个孩子,孩子的精神力不够集中,喜欢轻松一点的事,比如玩乐,抗不住疲惫,可这些竟然在于谦身上都不见了。 郭嘉乐平时看不起几个人,整个国子监能入眼的就数不出来十个,可现在,于谦需要算一个。勤奋通达,触类旁通,又是个记忆惊人的家伙,这样的人不成才都不可能。 自己是国子监的监生,可是学问与基础还达不到国子监的水准,社学时自学了县学学问,可没有自学府学学问,自己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三年的学问全部学完,只有这样,才能跟上国子监的课业。 我要成为文天祥那样的男人,文天祥说过: 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 太子与于谦,初见 兵学院一大早就需要跑五里路,这对自己来说着实是个挑战。 一个少年走了过来,额头上冒着微汗,呼吸也有些急促。 强压心头莫名的情绪,于谦见其穿着国子监儒袍,便行礼道:“在下于谦,不知如何称呼?” 朱文奎想了想,父皇游走地方时化名年六百,自己接续上,叫年七百貌似也挺好。 于谦作揖。 于谦平静地笑了笑:“在我看来,国子监、府州县学与社学,便是朝廷打造的石灰窑。无数先生、训导、教喻、博士等都在努力,想要让每一个结业的弟子如石灰一样,清白一身,又有所作为。” 于谦遇到了同龄人,总感觉有些亲切:“先生教导,一个人只要不懈怠,肯吃苦,没有学不出来的学问。我不怕吃苦,大不了少睡一个时辰。你修的是什么课业,为何我没听说过你。以你的年纪能进入国子监,想来也有过人之处吧。” 于谦有些惊讶。 在这种情况下,国子监对人才的把关就变得至关重要。 “你对航海有兴趣吗?” 于谦摇了摇头:“没兴趣,大明百姓大部分都生活在陆地上,虽然海洋带来了丰厚的贸易品,推动了商业与造船业的发展。但我认为,航海只是锦上添花的一笔,真正重要的还是七千万百姓。” 于谦反问:“航海除了带来贸易品之外,还会带来什么?” “父亲说,地多了,现在不用,荒废着,不意味着日后不用。有些地下深处埋藏着珍贵的物产,只是局限于我们当下的技术与能力无法使用,但未来总会用得到。航海可以将那些没有人的地方纳入大明的领地,日后找矿、挖矿也方便一些。” 偏见影响了自己的判断与情绪,这是不对的。 朱文奎微微点头:“是啊,主次要明确,轻重缓急也需要明确,课业上也是如此。” 朱文奎笑了,跟着站起身来,拿起宝剑,对于谦道:“我们年纪相当,一定有许多话可以说得来。我还会来国子监,到时候会来寻你。你若是有想知道的国子监隐秘,我可以带你去,包括一些密室与实验室。” “自然,但你需要遵守好进出规条。” “那里有些危险,你确定要去?” “没问题,我带你去。七日后此时此地,如何?” 于谦看着离开的朱文奎,想了想,转身去了儒学院休息课业,等到晚间郭嘉乐、沈达道回来之后,才问道:“年七百是谁?” 沈达道摇头:“这倒不曾听闻。” 沈达道眨了眨眼:“你说什么,年纪跟你差不多?” 于谦点头:“你们认识?” “啊?” “难不成他是个先生?” 武学吗? 郭嘉乐看着于谦,笑道:“你可以跟他多学习学习,他身上掌握的学问可不少。三人行,必有吾师焉,这个道理你要记得。”时候我会多请教。只是,你们看我的眼神,为何有点怪?” 迁都是一件大事件,但随着迁都完成,这件事本身已变得并不重要,而居北京控四方的优势也开始体现出来。 朱允炆对于裁撤驿站多少有些顾忌,毕竟容易带来失业,失业里万一出现一个姓李的家伙,折腾出点乱子总归不好。但考虑到国泰民安,军心凝聚,也没有出现大范围的灾害,估计姓李的出来也只能干瞪眼,便批准了驿站裁撤合并,但同时也给了离开之人一笔补偿,一次补发半年俸禄。 这些年来,朝廷推动了两个五年混凝土道路修筑计划,第一阶段主要修筑的是金陵至北京,金陵至苏杭等地路线,第二阶段则是打通军事重镇、重要府治之地。 朝廷已经不再是免费征用徭役,而是有偿徭役,虽说这种举动让不少百姓受累,但结果很明显,四年时间,混凝土道路实现了大明七成以上的府与县连通。 驿站传文的驿使选乘战马,奔波八十里,最快不过一个时辰,慢行且考虑驿使、战马短暂休息,不过两个半时辰。 对于三千里外的文书,比如广东文书、福建等地文书,从驿站效率并非最高,而乘蒸汽机船只更显快速。鉴于海上风暴等问题,寻常时期广东等地文书可借水师传报一般文书,紧急文书则分水路、陆路两面传递,海上风浪大时,走陆地驿站。 经过驿传系统的重塑,北京对西疆的控制明显增强,文书从最初的三十日至四十日,一下缩短至十五日至二十五日。 迁都带来的北京粮食价格增高问题也随着官府粮仓储备粮食四百万石的消息迅速下落,考虑到不少官员有着“北方苦寒”的心理担忧,朱允炆下令皇家下产业,调拨三千新式炉子给在京官员,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冬日。 九月五日,朱允炆下令太子监国,自己则在李坚、骆冠英、平安、刘长阁等人的护送下,出了北京城,于通州乘船南下。 朱文奎监国不是一次两次了,加上迁都诸多事宜都是他亲手操办,有着不错的文书处理的经验,加上解缙、杨士奇、铁铉、徐辉祖等人辅佐,处理政务并无问题。 朱允炆看着神色失落的平安,笑道:“世人只知二炮局,又有多少人知道陶增光、胡元澄?有些英雄注定要默默无闻。为朝廷效力,没有幕前幕后之分。何况金陵军队的定位已很清晰,为水师训练更出色的后备人才。” “若只是自非洲运输矿产,整个水师规模维持在二十万人足够了。为何陆地上卫所屡屡裁撤合并,而水师却一次次增兵?没有外敌,水师的规模不需要维持太大,接下来应该年年减小水师规模。若是如此,我在金陵训练出来人才又能送到何处?” 骆冠英也不禁摇头,平安看到的世界,就是大明与大明附近,附近没了敌人,那就以为大明没了敌人。 骆冠英认真地对平安道:“水师的使命还很重,未知的土地还有很多。皇上的设想是,未来百年,用三代人的时间,将一些领地占领,纳入大明的版图。另外,马穆鲁克与威尼斯达成了协议,全力开挖红海与地中海之间的河道,而这一条河道,将是遏制西方诸多国家的战略要道。” “一旦大明与西方诸国出现战争,必不可能是小打小闹,而是倾力为之,以最小的代价,最小的牺牲,最短的时间,将他们的一切可能通往强大的道路摧毁,沦为矿工,为大明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 遥远的不只是空间,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