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复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当骨髓里的瘙痒不断传出,整个身体又被捆绑挣扎不得时,史复终于忍不住,喊道:“我说,我全都说。” 霍邻盯着史复,严肃地说:“说吧,朱高煦背后是谁?” “不可能!” 史复苦涩地说:“你们都小看了那个胖子,他才是最有城府,最有心计之人!是他安排朱高煦拉拢人手,是他借助朱棣的腰牌,从京军中调拨了一批甲胄兵械!是他送到宫里一批大鱼,策划了宝庆公主落水案!是他安排的铁塔仓爆炸……” 朱高炽是一个老实人,这是众人共识。 史复看着霍邻,咬牙说:“你是安全局的人,想来应该知道严光祖此人吧?他是朱高炽与朱高煦之间的联络人,他们之间的书信,都是通过此人传递的。若是你不信,大可将此人抓来审讯!” 霍邻知道这个名字,这是户部之人,是朱高炽从国子监带至户部的人,可以说是朱高炽的心腹,目前已是户部主事。 霍邻拿着审讯文书,紧急求见。 霍邻等了下,见朱允炆没有提朱高炽,也不敢多问,便匆匆离去。 殿外的宦官与宫女不敢靠近,瑟瑟发抖,不知是什么事惹怒了皇帝。 史复是如何知道这些隐秘之事的? 朱允炆不想动此人,一旦动了,那燕王妃很可能会知会朱棣,继而让前线作战的朱棣失了分寸,很可能会导致一个下场: 而这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是一件极打压气势,极不利军心的事。何况徐辉祖、平安两人,就军事谋略与决断力而言,相对朱棣还差了不少。 朱允炆沉思良久,将审讯文书丢在桌案上,吹灭了灯火,只留下黑暗。 朱允炆走出武英殿,抬头看向漫天繁星,深深吸了一口秋的气息,下令道:“宣朱高炽入殿。” 繁星,各安其序。 璀璨的流星。 朱允炆看着流星划向北方,然后在某个瞬间消失,只留下闪烁的群星,似是挥舞告别的手。 这是钦天监的话。 朱高炽匆匆入宫,因为腿脚不便,沿途还摔了一跤,导致手和脸有些擦伤,待至武英殿外时,已是满头大汗。 朱高炽擦了擦额头的汗,跟在放缓脚步的朱允炆身后,宦官和侍女远远跟着。 朱高炽悚然:“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万万不可说如此不吉利之话。” 朱允炆仰着头,叹了一口气:“朕就怕最信任的人背叛,朱高炽,你会背叛朕吗?” 朱允炆深深看着朱高炽,面无表情地说:“安全局扣押了高阳郡王,他身边有个谋士名为史复,你知晓此人吧?” 朱允炆看着朱高炽,目光微冷,从袖子中拿出审讯文书,递了过去:“此人是高阳郡王的心腹,交代了不少内容,你且看看。” 越看内容,脸色越是苍白,脸颊上的肉开始抖动起来,到后面,双手也止不住颤抖。 冷汗直下。 主谋? 朱高炽浑身发冷,这若是被人坑了,那自己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朱高炽听着朱允炆的话,双手冒出冷水。 朱高炽错愕地看着朱允炆。 朱允炆走向已是废墟的奉天殿,坐在了石台之上,对朱高炽说:“史复说了很多,说你以燕王腰牌调走兵械,朕相信你能办到。说你指示高阳郡王召集人手,朕已是怀疑。你们兄弟之间什么情况,朕还是知道一些。可史复千不该,万不该说宝庆公主落水的事。” 确实,将宝庆公主落水的罪名扣在自己头上,这是史复最狠毒的杀招,但也是最白痴的说辞。 她是大明皇宫里面最宝贵的长公主,是太祖爷的血脉,皇室宗亲里,谁不宠溺纯善的她?朱高炽将宝庆公主当做至亲,每次入宫都会去探望。 朱允炆深深看了看朱高炽,历史记载了他的仁慈,记载了他的谦和,并没有记载他善用人为棋子。 “史复冤枉你,一定有他的道理。” 朱高炽点了点头。 “所以,你会被抓到安全局。” 朱高炽震惊地看着朱允炆,刚想说话,旋即明白过来, 朱允炆呵呵笑了笑:“不,你是一条鱼,人家用史复做诱饵,你不得不挂在鱼钩之上。朕想看看,你这一条鱼上了鱼钩之后,他们接下来会如何做。朕有一种直觉,事情越来越近了。” 史复不是针对自己的,而是针对朱允炆,针对大明皇帝的! 索靖从暗处走了出来,拿出一份文书,递给朱允炆:“皇上,据安全局安插进去的密探,加之刘长阁在外侦察,代王已经下达了命令,行动时间在明日晚间。” 索靖面带杀气:“代王如此作为,可真是令人愤恨!皇上,现在是否调动军队,先一步出手?若此时查抄代王府,定有所获。” 朱允炆问。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朕何尝不知道先下手为强,可阴兵、白莲、洪武遗臣、古今,这些人在朕眼皮子底下阴谋了十一年了!不能再这样持续下去了。上一代人的恩怨,就由朕亲手终结吧。” 若此时动了代王,那幕后的古今很可能再次潜伏、消失,那日后大明定无宁日! 朱允炆默然。 绝境周密使 白依依警惕地回过头,目光盯着空荡荡的巷口,直至确定安全之后才转过身,转向西方巷。 推开小院的门,旋即关上,落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