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哥帖木儿大喝一声，砍断了京极持光的左手，可还来不及收力，剑便刺入了咽喉，透穿脖颈！ 没有了左手，还有右手，还有剑！ 斡朵里部要打没了。 阿哈出带领的胡里改部也损失不小，但至少主将尚在。海西女真头目西阳哈、野人女真头目买里也战死了。 鏖战的战场，堆积的死亡。 到处都是尸体，倭军与女真军士挨得很近，甚至堆在一起。 三声炮响，从远处滚滚而至。 一道黑色的铁流缓缓在接近，明军的主力已是赶来，在最要命的时刻！ 当后退的人多了，就成了溃败。 多年修行，剑道在心，可又如何？ 京极氏，壹岐岛的仇，再无人可报。 长剑插在地上。 刀入腹，横切。 阿哈出砍掉了京极持光的脑袋，下令军队追击，一个不留的，全部斩杀！ 张辅的用意 盛监站在远处，看着远处已无一人可以站立的战场，而身后依旧传出了冷漠无情的军令： 火药弹、弩箭、弓箭齐飞，再一次覆盖而去。 父亲见识过火器的威力，见识过火器落下时的惊雷与残暴，只可惜，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他，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斯波义重苦涩不已，只想哭一场。 安州外明军的屡屡败退，只是一个陷阱，一个令人以为他们不堪一击的陷阱。 朝鲜战场之上屡战屡胜，甚至连汉城、松京等都打了下来，李芳远更是不战而逃，让幕府军队生出了骄横，没有人将明军放在眼里。 可怕的大明！ 斯波义重没有想到，战争还能如此打。 以自己这些武将的智谋，实在不是大明武将的对手。 至于赤松宏信，连归因都省了，直接归西了，他是被火药弹直接炸死的，一个碎片击穿了他的腹部，按理说，这也应该算是切腹，但绝对不算自尽…… 畠山基国手中握着一支箭，箭矢之上是带血的眼珠，眼眶空洞着，血往外流。而另一只眼，也有些朦胧。 畠山基国想到了安州会有一场大战，可没想到战争的方式会是非接触式的，自己的军队还没有冲上前正面搏杀，隔着百步开外，明军就开始了战斗。 当漫天的火药弹如雨落下时，一切都结束了。 一只朦胧的眼，看不到青川江里停泊的四艘水师船。 残肢断臂，破烂的脑袋，碎了的肠子，如地狱的场景投影在人间。血如水，积出一个个血潭，一只脚踩过去，血飞溅开来…… 张辅原本想要亲至安州慰劳连续作战的军士，只是因为女真部落折损太大，六千多精锐，打完之后只剩下了两千八，其中还有过千人受伤。 阿哈出很悲伤，猛哥帖木儿死了，阿古也死了，斡朵里部没了继承人，猛哥帖木儿还有个小儿子，不过今年才三岁，想要控制斡朵里部更不可能。 建州女真中，斡朵里部算是一个大部落，没了它，建州女真的实力更是锐减，面对朝廷的分化，将再无还手之力。 孙万杰委屈巴巴，大喊冤枉：“我们都想着，这是从龟城撤退出来的残部，定没多少战力，谁想他们有了死志，竟悍不畏死，以血肉之躯硬抗骑兵。等我们赶至附近时，又因为没有女真兄弟军队的求援，我们不敢冒然加入战阵，怕军功无法说清，后来见情况不对，这才领兵而至……” 张辅发了火，说着就要将孙万杰、吕本成等人推出去斩首。 把儿逊悲戚不已：“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是斡朵里部的命运，不关孙指挥使等人。” 张辅头疼不已，看向把儿逊等人：“斡朵里部的猛哥帖木儿与皇帝关系密切，若皇帝知他阵亡，定会痛惜。女真军队也是大明军队，你们的损失也是大明的损失！我相信，皇帝会给斡朵里部应得的荣誉 把儿逊低头，暗暗垂泪。 “我们还能打！” 唤弟也请求留下，把儿逊更想带兵为族人复仇。 阿哈出、唤弟、把儿逊等人不得不接受。 张辅是个好人啊，他为女真部落着想。 张辅端坐于马背之上，眺望着远空，轻声道：“我问你们，若女真部落远征朝鲜，为抗击倭军彻底覆灭，史书会如何记载，朝鲜史书会如何记载，后世人会如何评价？” 张含直言：“若女真军队因抗倭而全灭于朝鲜，朝鲜王族定将其铭记，在其史书中大书特书，将其作为拯救朝鲜的英雄人物。大明史书中也会为其添注“英烈”二字，少不了夸赞其忠勇，文臣们更是对是女真人充满好感，一个个跳出来请求朝廷加封、给赏赐……” 毛整有些不解：“可经过这一战，女真部落不也一样青史留名？” 没错，六千打一万多，惨赢，在平时确实可以吹嘘。 张含有些忧虑：“可留下他们，对朝廷来说始终是个问题。” 傀儡？！ 张辅可以理解朱允炆对倭人没好感，这群人毕竟祸害了不少大明百姓，但很难理解朱允炆对女真部落没好感，毕竟这些人实在弱小，眼下都被拆得七零八落，还打算继续拆下去，图的是什么？ 青川江上，四艘蒸汽机船南下入海，带走了张辅的报捷文书与下一步作战的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