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术文听闻之后,弃于谦不顾,抓住看热闹的张一言,啪啪就是两个戒尺,打得那个手心疼,让远处的于谦直吸冷气。 可怜自己的零用钱,一下子又要见底了,但看着赵训导的戒尺,于谦还是很干脆地跑路了。 回到家中,走向父亲于彦昭的书房。 “谦儿,今日不是有课业,怎回到家中?” 于谦见到于彦昭,行礼道:“父亲,孩儿是被训导打出来的。” 于谦退后一步:“父亲,你能不能先把棍子放下。” 于谦想了想,正色说:“父亲,爷爷教导我,要做一个像文天祥一样的男子汉,这些年来,我翻阅史书,已将文天祥作为毕生之师,当以性命报效朝廷。可今日县衙发了告示,朝廷说要北征,对付鞑靼、兀良哈与瓦剌,还说出此战之后百年无大战的话。” “据先生们讲,咱们大明的骑兵数量虽大增,可依旧不足,具体有多少骑兵,这是军情机密,孩儿不知,但知道祁连山、天山马场有无数战马。故此孩儿写了一封文书,希望先生转交朝廷,呈报给陛下,让陛下将马场的战马全都投入战争,将游牧之人追赶到天边,彻底将其可战之力消灭!不成想,先生暴怒,持戒尺追赶……” 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再给你个八年,还不得站在皇帝面前,喷着唾沫在那大谈治国之道? 得治! 于谦看着父亲,认真地说:“还请父亲指点。” “何况这两地面临着瓦剌的直接威胁,尤其是西疆,地域实在是太广阔,兵力只能驻守在重要边镇、城池,一旦抽调地方骑兵,地方空虚,必会给瓦剌可乘之机。若不抽调地方骑兵,也只能处在守势之下,想要凭借着分散的力量去对付瓦剌全族精锐,恐怕不易。” 于彦昭见于谦听了进去,继续说:“其二,你没有考虑时间。瓦剌、鞑靼、兀良哈成为敌人,朝廷要派兵征讨,建文报从没说过,可以说是毫无征兆之事,也不曾听闻京城中人提起。前段时间,朝廷以接收北平军营为由派遣了五万京军北上,被很多人看作了迁都的征兆,并没想到战争之上。” 于谦恍然,有些愧疚地说:“看来,是孩儿想当然了,也是,想要征调祁连山的战马,一个月尚有可能,但想要征用天山的战马,则需两个月之久,恐怕敌人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孩儿这就去找先生道歉,然后再写一封更可行的文书。” “可是我想报国!” 于彦昭胸口不断起伏,气呼呼地说:“你现在谈论报国还太早,这个舞台,还轮不到你这种小鬼登场!莫要小看了天下豪杰,莫要小看了英明的建文皇帝,你能考虑到的,他们自然想到了,甚至比你想得更远!” 文天祥,明知天下大势难逆,依旧敢站出来力挽狂澜,赌上性命去抗击元朝,抗击强敌! 若自己此时不出力,为消灭这些人做出贡献,岂不是再无机会与元廷余孽作战? 于彦昭看着好强的于谦,突然笑了出来:“孩子,每个人的使命是不一样的,等你长大之后,或许大明没了强敌,但不意味着朝廷没了人才的用武之地。你应该没有忘记朝廷推动的基础工业战略吧。” 于谦肃然道。 “父亲的意思是,让我专攻匠学?” 于彦昭摆了摆手:“不,以你天资,专精匠学属实屈才,但你要清楚,朝廷需要人才来管理蒸汽机匠人,需要人才来规划蒸汽机的发展之路,更需要人才来设计未来百年的宏图!孩子,现在大明走的路,前无古人,一切都需要摸索前进。” 于谦深施一礼:“父亲教导的是,孩儿知错了。” 此时还轮不到自己,但未来,一定有我! 外敌在明,无外乎防御与征战,可内治却极是复杂,即要考虑百姓,还要与官吏内斗,考虑皇帝的心思,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读书少年,不是什么朝中官员。 看来,自己要努力了,早点 这是一个高难度的事,但自己不能不努力! 于谦坚定决心,找到了前进之路。 王家。 张大亨看着众人,敲着桌子说道:“诸位难道还有什么顾虑不成?建文皇帝对咱们,可是一刀接一刀的砍下来啊。登基之初,他便下了旨意,遏制田产兼并,还让咱们退田给百姓,当初亏了多少,你们还记得吧?” —— 没脑子的大户要造反 田,是大族象征。 七品官,三百亩地,这简直就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可即便如此,府州县每抛出一批田地,田亩的市价便应声下跌。最初时,建德一亩上田还能卖到二十贯钱以上,如今一亩上田只能卖到十五贯钱左右,就这样,还没几个人愿意买,市价每日下行。 衙署办事越慢,士绅大户越是痛苦,甚至不惜折价出手,可此时谁也不敢多入手田亩,朝廷查得严,还规定了田亩数量,超标之后总是个麻烦事。 一系列的操作,让士绅阶层损失惨重,尤其是地方官吏,可以称得上哀鸿一片,一些致仕在家,当起富家翁的前官吏,一夜之间,财富也缩水近半。 张大亨赞同,对其他还在观望的人喊道:“若任由朝廷一次次管控田亩数量,说不得这世上将再无大族,田都成了泥腿子的,那咱们还有什么?皇帝不仁,以我等为狗辈,现在他要屠狗,还不能容许我们咬人不成?” 话说到这里,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 “什么法子?” 张大亨呵呵一声,看了看窗与门方向,见没有旁人,便低声说:“简单,换个皇帝。” 王仁、李庆惊慌失措,站起来想逃。 “没有!朝廷对商人苛刻啊,浮动税率有多厉害,多狠毒,你们应该清楚的很。洪武年间,价值千贯的古物,商税不过三十多贯。可建文皇帝出了浮动税率之后,同样的古物,可商税一下次就是四百贯!相对于洪武朝,翻了何止十倍之多!” 王仁手有些颤抖,看向王素、张大亨的目光有些畏惧。 换皇帝? 张宝凝眸看着王素,平复着震惊,缓缓开口:“呵呵,王兄,今日没酒,怎么还说起胡话来。” “现如今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京军外出,京城空虚,我们可以做成一件大事,改天换地,再立新主!让大明王朝重新回到洪武皇帝时期,商税统一为三十税一,田亩无人限制,有多少财,买多少地,随我们意愿!说不得此举之后,我们还可以一跃成为新的王侯!” 此人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朝廷打仗,你就能换皇帝了? 你只是一个富户,土财主,有点钱,有三十几个仆人,仅此而已。还妄想干涉朝廷,还说什么改天换地,滑稽! 王素哈哈大笑起来,自信地开口:“诸位,我也是有家室的人,焉不知风险?可这一次不同,大不同!我们有七成把握可以将建文皇帝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