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题，是温州府学第一难题。自孙安设卧石难题四年来，没有一个人能给出让孙安满意的回答。 朱允炆缓缓走来，看了一眼卧石,对一旁的黄淮笑道：“两浙第一，这口气可不小。” 两浙第一，这是想超越嘉兴府、绍兴府，超越杭州府啊。 认清这个现实再看卧石题，多少显得有些自不量力。 黄淮看着被人讥笑的朱允炆，心头暗说不好。可哪料朱允炆丝毫不在意，还哈哈大笑起来。 温州府的地理条件并不算差，特别是大部分临海，南来北往方便，若大力发展，兴许还真能有所突破，拉进甚至是超越杭州府。 何文渊沉思良久，重重点头，然后对朱允炆长揖一礼，道：“先前有所不敬，是我修养、气度不足，多有冒犯，还请宽恕。在下江西广昌何文渊，字巨川。不知兄长如何称呼？” 若搁在寻常书生身上，恐怕对商人依旧少不了鄙夷，更不愿接受商人的指教。可何文渊不仅接受了自己的观点，还反省了自己的不足，并作出了道歉。 朱允炆和煦地说：“年六百。” 朱允炆询问：“那依你之见？” “何兄！” “谢兄、叶兄、张兄，别来无恙乎？” “一个月前收到你来信，听说你去了京师，怎么，赶上大阅兵没有？” 张漠见何文渊失落，连忙宽慰说：“无妨，说不得过两年还会有大阅兵，到时我们定能在京师立住脚跟，想错过都难。” 叶缙光、谢庭循等人并不介意。 “对了，这位是年六百，年兄。年兄，这几位是我的好友，张漠、谢庭循、叶缙光。” 朱允炆眉头一抬，没想到刚至府学门口，就遇到了陈廉口中的两个奇才，面对几人行礼，还礼道：“久仰大名。” 叶缙光拉着何文渊就要走。 说着，何文渊让随行书童拿出纸笔，走到一棵树下的石桌旁，开始思索对策。 黄淮看着落笔的何文渊，凝眸扫了扫文字，走向树下休息的朱允炆，低声说：“此人意志坚定，敏思通达，是一人才。” 黄淮有些不信，要让温州府作两浙第一，岂会是寥寥数语能解答的，见朱允炆看向何文渊的目光颇是欣赏，便开口道：“不妨老爷也答上一答。” 有人挑战卧石难题，当场作解，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府学生跑出门外观看。 张漠连忙整理起纸张，谢庭循帮着忙吹干墨。 张漠叠好次序，道：“我这就给孙教授送去。” 黄淮喊了声。 张漠看着黄淮伸出来的手，手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纸片，虽是叠着看不清楚写了什么，但可以肯定，如宝钞一样的纸张，是写不了几个字的。 何文渊有些惊讶地看向朱允炆，对不知所措的张漠说：“既然年兄要作答，那就一并带去吧。” 明伦堂一侧偏房里，训导吴鼎拿着一份建文报，递给教授孙安：“京师消息，朝廷要编写地理志，命地方府学、县学与社学配合。建文报已刊出，正式文书想必也快到了。” 吴鼎对发脾气的孙安说：“教材的事我们再催一催，你也知道，大阅兵引起了报纸脱销，京师纸张存库大减不说，还征用了不少匠人雕版，难免会耽误教材刷印。” 吴鼎连忙嘘声，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传出去，说不得会治一个“不敬君主”的罪名。 此人文教极是认真，对学生要求颇是严格，奉行“严师出高徒”，为人耿直但不死板，对于国子监要求的革制很是支持，只不过心直口快，藏不住心事，有什么就敢说什么。幸是府学教授，若是寻常训导，估计早被收拾了。到敲门声，看到张漠站在门口。 孙安听闻之后大喜，连忙让其送过来。 张漠将朱允炆的答案放在了最后，反正也就是那么小小纸张，不如先看看何文渊的大作。 吴鼎对于这一份作答也很是满意，对孙安说：“看来这卧石难题，终究要被破了啊。” 张漠指了指桌子上不起眼的小纸张，被何文渊的纸张盖在了下面。 “没错。” 孙安紧缩眉头，展开纸条，看着纸条上的字眼，瞳孔不由地放大，震惊的表情瞬间浮现…… 府学大门外,围了许多府学生。 一些府学生上前给何文渊行礼，自我介绍，何文渊笑着应付。 总之，苟富贵，莫相忘。 一边是人群热闹，一边是无人问津。 张漠先一步大声喊道。 其他府学生也跟着作揖。 “是我！” 何文渊脸上的笑意凝固下来，叶缙光、谢庭循更是瞪大双眼。 孙教授亲自出府学大门迎接,难道不应该先找才气过人，胸怀韬略的何文渊，为何找一不起眼的商人？ 孙安打量了下朱允炆，走了过去，深施一礼，道：“先生大才！” 孙安站直身子，问清姓名后，看向所有府学生，喊道：“卧石难题破了，破题者，年先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