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山东的冬天，那个冷邦邦的能让人直哆嗦。 就这，还不如东北冷。若真去了东北，这百姓还能活吗？ 冯正转头看向孔公鑑：“你们先生有暖炕，那寻常百姓迁移东北，他们能有暖炕？” 朱允炆大踏步走了进来，笑着免礼，然后说：“刚刚谁说暖炕了？” 朱允炆抬手让冯正坐下：“暖炕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衍圣公，应该问工部的郑尚书。郑赐，别眼馋肉了，说说吧，东北移民工部能调多少匠人先行？” 李彦祯皱眉，连忙询问：“皇上，朝廷要闯关东，需要多少百姓？” 朱允炆有手势比划着，严肃地说：“二十万人口，合四万余户百姓。” 二十万人口，对山东来说并不是小数目。 经过近四十年的休养生息，几次移民，山东人口-爆炸式增长，于建文七年达到了四百三十万人口，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人口大省。 李彦祯咬了咬牙，担下了重任：“皇上，二十万人，山东布政使司可以出。但两千匠人，营造不了四万户居所，若百姓移至东北却露宿在野，岂不是要了百姓的命，若居所问题不能解决，臣万死不敢说服百姓闯关东。” 杨士奇走出来，温和地对李彦祯说：“皇上爱民如子，怎会让百姓露宿冰雪之中。工部征调的匠人是两千，可建造房屋热炕，不需要多少匠人，百姓、军士都可参与其中。你们也可在山东招募匠人、百姓前往东北营造居所，照例给工钱，用不了半年，就能打造一批居所。” 朱允炆补充道：“朕知道闯关东难，需要勇气与魄力，付出与牺牲太多。但山东人口日趋稠密、东北大片荒芜，这也是现实，服从大局吧。” 朱允炆看向孔公鑑：“百姓闯关东，孔家也得跟着闯关东啊，衍圣公，朕希望你能差遣更多先生至东北兴文教、普教育。” 解缙、杨士奇等人有些震惊，派遣先生与移民东北是两码事，衍圣公府拿出如此彻底的态度支持建文皇帝，可见其忠诚。 朱允炆不由地高看孔公鑑几眼，这个家伙的魄力有些大，五百先生居家迁移，如此“投名状”足够说明其忠心，至少不会学他老子首鼠两端。 朱允炆很是满意，随后看向铁铉、杨荣等人：“东北疆土大，又未设府县治所，只交给都司负责并不合适。着令兵部与户部、内阁等商议，于东北设省、三司、府县。挑选官员，充入东北……” 东北设省！ 朱允炆的雄心显然不只是卫所控制东北，军屯、民垦打造黑土地粮仓这么简单，他想要将东北这块地方牢固地拴在大明的领土上，如山东、河南、如江浙、两广一样，成为大明不可分割的部分。 羁縻的东北不复存在，留下的是朝廷控制的省、府、县。 东北的位置太重要，特别是对于北平而言，东北丢了，军事压力太大，比如山海关打开之后，骑兵完全可以直入京师。 朱允炆有设省的决心与意志，文官集团也乐意选官去东北。虽说东北现在人口少点，但不妨碍设省，也不妨碍当官。 李彦祯、冯正得到了户部夏元吉的大力支持，取得了朝廷最新的移民政策，基本内容与建文朝山西五十万移民政策相同，只不过额外添加一项新政策： 李彦祯认为，百姓寻根是无法规避的事，与宗族的关系也不宜彻底断开，与其抑制民意不如放开，准许百姓闲暇时刻返回山东探望一番，抚慰离别之苦。 人可以离开家，但离不开根。 东海水师的船只需要停靠葫芦岛、营口等地，带点百姓回家并不算什么难事，无外乎少带点货物。 策略已定，李彦祯、冯正、孔公鑑等匆匆返回山东，准备明年春起闯关东，工部则调遣一批匠人北上，辽东都司配合兴建居所。 但此时的会宁、长春是没有城墙的，后面也需要兴建起来。 陶增光小心翼翼将米粒大的燧石放入设有凹槽的金属垫片里，微微转动燧石，棱角卡在凹槽内。将垫片放在一侧，又将一个小小的金属管拿在手上，金属管内部中空，两端也没有封死。 陶增光深吸了一口气，将圆锥实心金属物拿起，插入金属管顶端，然后拿起小锤，轻轻敲打，让金属管卡住实心圆锥金属的尾部，然后用堑 屏气凝神旁观的封善、胡元澄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胡元澄接过，打开一旁小小的火药盒子，取出一些火药，倒入金属管之中，看着陶增光，重重点头。 镶嵌好第一个垫片，陶增光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陶增光取出设有纯铁珠的金属垫片，这一枚纯铁珠略长，表面挫有细密的纹路，在擦过燧石时更能打出火花。 这种东西不是火铳，火铳打不出火还能第二次打，这种新型的弹丸只有一次打火的机会，打不着，那整个弹丸就毁了，更无法实现击发。 黄磷点火太危险，不适合长途搬运与使用，兜兜转转，最终还是选择了火铳燧石点火的方案，并对点火燧石与铁珠上作了改良。 封善将一旁特殊的火铳拿了过来，这一把火铳不同于传统火铳，圆形的药室被取消了，改为狭长的弹丸室，连接弹丸室的也不再是由上而下叩动的扳机，而是一根可以前后移动的撞针。 钢弹簧的制造并不算难，这是高碳量，可想要制造出高弹性、高恢复能力的弹簧还是让匠学院吃够了苦头，但总算是攻克了。 风吹过湖边，带来一丝凉意。 胡元澄、封善连呼吸都没了，紧张地盯着远处的木靶。 颗粒火药燃烧起来，刹那便积蓄了强大的能量，这股能量撞击着两端，一端有撞针死死顶着，而另一端则是并不甚牢固的弹头。 那是远处的铠甲式金属靶！ “成了！” 封善吞咽了下口水，刚刚距离金属靶有八十步，如此远的距离还能让铠甲凹陷，几乎打穿，这威力着实是有些厉害。 “批量？” 封善严肃地说：“这类弹丸的精度远超火铳，熟练之后，百步穿杨不在话下。它对任何人的威胁都大，不适合普及全军，更不适合批量制造，只能交给特种军，如侦察兵。” “这件事交给皇上来安排，我们再做一些子弹，多实验一些，形成标准，然后奏报皇上，听其吩咐。” 胡元澄点头道：“既然你这里有了成果，我那里也该改进改进了。骑炮兵营想要一种轻便的火器板车，想要用战马拉着火器到处跑，他们也不想想，一个火器多重，非让我们减重。” 胡元澄拿起蒲扇，扇了扇风：“我正有此意，不过考虑到草原使用，火器应该减重，同时还应该给骑兵专门配一种火器，你们还记得杜渐吧？” 胡元澄严肃地说：“当年在活捉哈里时，杜渐曾一个人肩抗虎蹲炮发射。我在想，二炮局要不要朝着这个方向研究，找出一种适合骑兵肩抗发射的单兵火器？” 高忠光揉了揉肩膀，看着一旁沉重的神机炮，颇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