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约翰逊疑惑不解:“既是大明不排外,可以容纳诸多信仰,为何又说不容易?” 弗朗西斯没有看《论语》,神秘的东方文字并不容易解读,只皱着眉头问:“若找到机会,能不能说服大明的君主信奉上帝?” 让建文皇帝信奉上帝,信奉耶稣,这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还可能会招来祸端。 威廉严肃地说。 虽然自己不是天主教的教皇,不住在罗马,但毕竟是天主教的一方主教,渴望通过教众来巩固、强化自己的地位与影响力。 “你不认为控制大明的贵族,才是传教的最好方式吗?” 威廉没有任何犹豫,直截了当地说:“主教,相信我,在上帝的声音还没有广泛传达在大明的土地上时,千万不要让上帝与大明的贵族接触。” 威廉看向神父,严肃地说:“无论是百年,还是二百年,只要天主教给予支持,我相信《圣经》一定会在大明广泛传播,耶稣将拥有无数信徒。” 如果进入大明需要从底层开始传播教义,吸收信徒,那这个过程无疑是长远的,甚至不是自己这一代主教的事,而是几代主教的事。 弗朗西斯整理好心情,平和地看向威廉:“去东方传教,建立教堂,是天主教一直以来的心愿。你去了东方,带来了珍贵的消息,给天主教的传播带来福音。威廉,若天主教想要东进,你可还有勇气重返大明?” 弗朗西斯很是满意,抬头看了看门口方向:“我听到了亚当回来的消息,他带来了丰富的东方贸易品,是真的吗?” 弗朗西斯又询问了一些大明的事,转而说:“看来,威尼斯的总督米凯里·斯泰诺不久之后便会来教堂,威廉,上帝保佑你,保佑天主教。” 果如主教弗朗西斯预料,威尼斯总督米凯里·斯泰诺来到了教堂。 在后来,威尼斯共和国规定总督没有权限提名继任者,并将总督的选举权交给了四十一人委员会,交给了威尼斯大议会。总督的权限一再被压缩,甚至连打开外国信件时都需要其他官员在场,即便是总督死去了,也会由大议会评估其政绩,如果发现总督渎职,议会则有权罚没总督的所有财产。 商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天主教的力量则是无限的,他们拥有熟悉东方文化的人,拥有狂热的信仰,拥有数不清的财富,只要得到天主教的倾力支持,那威尼斯的商人就可以大规模出海,前往遥远的东方。 弗朗西斯并没有为难米凯里,一拍即合:“尊敬的总督,你可以告诉威尼斯勇敢的商人,天主教一定会派人跟随他们远航,无论他们的船只有多少,我都答应他们,每一艘船上,至少有一个教士手持《圣经》为他们祈祷。” 帖木儿身死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威尼斯,连带着大明重开丝绸之路的消息一起。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但亚当依旧不愿意走陆路,走丝绸之路,而是倾向于走海路。 然而走海路依旧有诸多麻烦,走地中海向南想要进入红海,只有一条并不合适的水道,那就是尼罗河。可那一条水道没有解决走船问题,全程需要人拉运船只,代价属实太高,而且有一段路还需要将货物搬运下来,在红海找船再次出航。 威尼斯陷入了东方热,无数水手集结在港口,不少贵族开始联合起来,组成了大船队,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的地: 而在威尼斯商人筹备的时候,郑和水师船队的主力已全部离开非洲西海岸,进入了深邃而无边的海域。 诡异的海流,突兀的风暴,强大的海兽,死去的船,漂浮的尸体。 前进! 张玉剧烈喘息着,额头满是汗珠,眼前的海域频发风暴,一个个巨大的旋涡说出现就出现,一艘大福船直接给吞噬了进去,上百军士,说没就没了! 张玉嘴唇有些干裂,双眼发红。 虽只是三月,但大西洋上的太阳已有些炙热。吧。路还很远,不该节约的不能节约。” 张琅打开水囊,坚持递给张玉:“赵庙子已经处理好军士的伤,此时正在检查一些轻伤军士,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先喝一口吧,我们的淡水储备虽然不多,但坚持一个月还是没有问题,何况每日都在蒸馏海水作补充。” 张琅转身,传令船只落帆,并打出旗语,让另一艘宝船的船长康哲、副船长梁四乘小船登上旗舰。原本跟着航行的两艘大福船已经不在了,连同军士一起,都不在了。 张琅有些神伤,康哲也不由地难过。 而昨日的深海旋涡,几乎折损了整个小船队,若不是中型宝船、大宝船体量大,船体坚固,恐怕也会陷入旋涡之中无法自拔。 此番航行的危险程度,远远超出了以往航行。 大福船已经不适合这种程度的远航了,它虽然也曾经历过大海的考验,但在一个个突如其来的危险面前,大福船很难生存下来。 梁四直言:“虽然我们折损了不少兄弟,也有不少人受伤,但请张参将放心,船上所有兄弟都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前往南美洲,他们知道这次航行的意义,知道肩负的使命是什么,所有人都明白,哪怕是牺牲在这里,也是伟大的!” 张玉看着康哲、梁四,走到船舷处,看着不远处的另一艘宝船,只见船上军士傲然站立,瞭望手攀爬在桅杆高处,拿着望远镜环顾着周围,水手正在忙碌着将缆绳归位,船匠也在叮叮当当,修复着受损的位置。 大明军士都是好样的! “领命!” 张玉没有再说什么,军心稳定,这就是足够了。 张琅也发现了这一点,只是无法解释。 “国子监总是有些新鲜言论,不妨说来听听。” 赵庙子呵呵说:“都说天圆地方,可国子监有些言论却颠覆了以往认知,他们说不仅天圆,而且还是地圆。” 张玉皱了皱眉:“天圆我们是知道的,如同一个锅盖,可地圆之说是否太过夸张,若地圆,我们又岂不是生活在圆球之上,如此的话,怎么能不跌落在天空里?” “赵友钦?这个名字好像哪里听到过。” 赵庙子笑着说:“这赵友钦乃是赵光义十三世子孙,生活在元朝时期,洪武年间,宋濂宋先生还给其《革象新书》写过序。” 赵庙子见也无其他事,便娓娓道来:“我们现在不是有望远镜吗?据说是皇上所制,而有人追问皇上时,皇上却说是受《革象新书》的影响而提出的。那本书里,确实记载了小孔成像,光、距离与视野的论述。国子监做过实验,证明了《革象新书》中记述的内容并无差错。” 赵庙子看出了张玉、张琅等人的疑惑,笑着说:“《革象新书》中诸多论述都是无误,但在其中有一段话,旗帜鲜明地提出了地圆说,这才引起了国子监上下重视。” 张玉很是好奇。 “洞庭之广,日月若出没其中,远山悉在环曲下,不为障也。测北极出地高下,及东西各方月食之时刻早晚,皆地体浑圆,地度上应天度之证……” 若是在陆地上,张玉定会驳斥赵友钦的言论,可连续远航,行于海上,确实如是赵友钦所言。不信抬起头看看,在毫无遮拦的海面上,远处确实是一条“环曲”,似乎证明了地面并不是方的,而是圆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