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站在甲板上，直面吹来的冷冽北风。 朱允炆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些匠人通过摸索与实践，终于将蒸汽机的作业原理、传导原理、传导方式弄清楚了，剩下的就是提升蒸汽机热传导效率，降低传导能耗。 “开始吧。” 万海平安排人添加更多的煤，积蓄更多能量，随后在某个瞬间，拉响了汽笛，嘟嘟、嘟嘟地声音穿透云霄，传出数里。 众人多有准备，并无大碍。 靠近一点，甚至可以听到螺旋桨拨动水流的声音。 舵手是龙江船厂的梁尚才，听闻朱允炆的命令，当即调过船头，逆流而上。 整个船只并无一人划桨，也无一人摇橹，但船只依旧顽强地逆流而上！ 大型船只！ 万海平一脸的骄傲，阳光打在脸上，都是笑意。 公输巧、陶增光、万海平等人都不由地笑了。 蒸汽机本身只解决了制造动力的问题，但动力不足、动力传导、动力控制，这些都是关系着应用的核心问题，不解决这些问题，应用就是虚妄之事。 好在一切困难都被克服了，终有了今日之成就！ 但朱允炆却不这样认为，蒸汽船只的出现搭配先进的火器，大明已经在时代的赛道上超越了西方，即便是现在去英法之间的小河沟里走走，估计也只能看到依旧不停的英法战争，还有他们落后的火器。 这东西的成本那么高，朱允炆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一直掏钱搞研究，大钱还是需要其他人出的嘛，比如沈一元，比如常百业。 船只加速了，但速度依旧有限，距离风驰电掣还差得遥远。 朱允炆询问。 朱允炆盘算了下，逆流的速度确实还不够理想，什么时候半个时辰逆流可以行进六十里，那蒸汽机动力基本上就可以了。 “包括传动齿轮，我看齿轮配置的还是少了一些，不妨再设计几组方案，多配置一些齿轮，看看如何啮合，多少组齿轮配合，可以获得更大的输出力……” 公输巧对朱允炆佩服至极，连连感叹：“皇上才是真正的匠人大家，虽不见参与，却又参与了所有。” 朱允炆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是朕看得书多，想象得多罢了。” 陶增光根本不吃这一套。 想象，根本无法说服人。 朱允炆知道，飞天是陶增光一直追求的事，自从送一头猪飞了天，陶增光就开始了“固体火箭”的研究，但如何都控制不住爆炸的问题，不管送多少头小猪上去，最终都掉落了下来，有些死了，有些事后被吃到了肚子里，有些进入了猪圈…… 朱允炆再一次坚定地说。 朱允炆指了指桅杆，对陶增光说：“朕见过一种火器，比这种桅杆尚高出十倍之多，底部喷薄熊熊烈火，一飞冲天，而飞天的人，就住在最高处的一间房子里。” 陶增光难以相信，比桅杆还高十倍，那岂不是三四十丈的高度了？这玩意要填入多少火药进去，还算火器吗？不就是一火药库，万一炸了，岂不是…… 物理与化学在大明才刚刚起步，想要打造出真正意义上的实验室，开始高性能材料的研究，开启工业时代的研究，还需要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无论如何，朱允炆看到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影子，而这一次将是由大明来拉开。 返回龙江船厂，朱允炆等人再次进入船舱内部，一起讨论蒸汽船只的改进方向，确定了高热传输、齿轮组合、螺旋桨优化等九个方向，为蒸汽船走向真正实用打下了基础。 朱允炆看着有些犹豫与吞吐的众匠人，不由问道。 “阮安？”朱允炆凝眸：“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朱允炆明白过来，这种机密性的研究，不太适合让一个奴隶参与进来，可人才难得，能让万海平认可的人，想来并不简单，于是开口：“让他来见朕。” 阮安只有二十出头，长得并不俊秀，而是相貌普通，略矮一些，身子骨倒是精干。 朱允炆对行礼的阮安说。 朱允炆微微点了点头，对阮安说：“万海平等人向朕举荐你，说你有才能、智慧。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说说蒸汽机如何驱动大宝船。” 大宝船不同于大福船，大福船载重有限，体量有限，而大宝船则是庞然大物，载重量与体量远远超出大福船，以目前有限的蒸汽机动力，驱动一个没多少货物的大福船都没多少速度，想要实现大宝船的驱动并实现可观的速度，并不容易。 朱允炆点了点头，以当下蒸汽机的技术来说，这是最好的两条路了，眼前的阮安确实有才能，也有见地，是可用之人。 朱允炆严肃地说。 这意味着奴隶的身份被解除了，日后自己也是一个大明子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匠人。安南已经成了过去，无法回去的过去，但自己的亲人还在，他们可以来这里，自己将用双手，带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朱允炆清楚人才对科技的重要性。 人才的积累它不是雨后春笋，说冒出来就冒出来了，它需要时间，需要积累。革新教育这才五六年，第一批人才大部分又成为了一批教师，开始培养更多的人才。 无论朱允炆想还是不想，愿还是不愿，人才之路都是漫长且必须等待的事，这种事急也急不来。 这是朱允炆交给国子监的主要任务。 特别是大规模温室的铺设，为京师供应了大量的反季节蔬菜，不仅满足了宫廷所需，还走上了权贵、富绅家中，成了农学院“发财致富”，取得经费的不二法门。 兵仗局见状，也将蒸汽机引入到兵器、盔甲的锻造之中，就连宝源局，制造宝钞的机构，也开始接触工程机械院，商谈蒸汽机购置之事…… 建文七年初的朝政并没有多少变化，和往年差不多，御史开骂，告这个的黑状，写那个的黑材料，吵吵闹闹的日子又开始了。 朱允炆开始有些理解那些一开始还有些作为，后来突然不想干活的皇帝了，原因很简单，它无聊啊…… 枯燥、乏味，还不如躺后宫里抱着女人，看看舞，玩玩豹子，炼炼丹，实在不行斗个蟋蟀，做个木工，多有新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