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役见状，顿时笑了，其中一人客气地说：“还请周公子稍后。” “国子监？监生来找我有什么事？” 侯浅浅笑了笑，说：“监生拜访商人，商谈买卖，这可是少有的事。若真是那个周忱，还是应该见上一见，京师人都说，杨士奇是半步阁臣，他的弟子咱们可不能怠慢了。” 奴役去安排。 多年所学，当在这里得到验证。 常家，书房。 坐定之后，看向周围布置，不远处的主人桌案惹人注意，这并非是寻常的平头案，而是时兴起来的雕螭纹翘头案，案面两端翘头，面下直牙条，腿、牙头、案面间用夹头榫结合。牙条两端雕相对的回纹，牙头作卷云形。直腿外撇，两侧腿间安插挡板，透雕螭纹。造型古朴，纹饰流畅，端庄稳重，是一上好桌案。 檀香袅袅，沁人心魂。 常百业走了进来，对站起来的周忱主动拱手：“周公子，久仰久仰。” “请坐。” 周忱什么场面没见过，殿试的时候在朱允炆面前还能书写如飞，国子监里面大小场面经历无数，还不至见一商人而紧张，轻松开口：“常公子年少有为，这家中布置，怕是千金难换吧。但在周某看来，这布置中还缺一样物件。” 周忱拍了拍腿上的木匣：“缺少这一件。” 周忱将木匣放在一旁的桌上，打开木匣，取出了十张字贯一万的债券，起身走向常百业的桌案，双手递了过去：“这一物，可比满屋宝贝更珍贵。” 常百业接过，看着如此大精致的纸张，手指搓了搓，不由变得严肃起来，仅仅是这材质，就不是寻常纸张，而是宝钞一类的特殊桑纸材质，能制备这种纸张的，只能是朝廷。 常百业看着正面，除了以上字样外，就是各式防伪花纹，左侧还印有国徽，下面有一行小字： 常百业不由地吸了一口气，这小小的债券来头是不是也太大了一些？ 这说明这债券背后竟是建文皇帝朱允炆！ 这可是大明朝廷，天下之财汇聚之地的户部，他们竟然发售起来什么债券？ 这里的钱庄只能是皇室中央钱庄，一旁还带着其钱庄标记。 周忱介绍道：“这类债券乃是朝廷刚刚印制发行，面向大明子民。这背后有着债券说明与目的，也有着相应的约束条款。” 表格分六行五列，最上面一行列中分别写着字贯、年份、年息、年息所得、汇总所得。下面的行中则介绍了购置债券一年至五年的不同年息，年息所得与汇总所得。 常百业精通账目，很快就明白了债券，这不就是一借条嘛，借来多少钱，到时候多还一部分。感情是皇室、户部缺钱花了，这才想起向百姓借钱了。 给商人与百姓借钱？ “你想让常家买债券，给户部钱，呵呵，这个生意，可不怎么划算啊。” 周忱并不意外，有人突然找上门让自己花一大笔钱买这债券，第一感觉也是拒绝。不过没关系，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于是轻松一笑，道：“常公子应该没看到这一句话吧，这里写得清楚，大明国家债券发行，是为凤阳府兴修水利筹资。” 常百业自然注意到了。 常百业呵呵笑了笑，摇着头靠在了椅子背上，看着周忱：“周公子说笑了，我们是商人，商人求利，什么功德不功德，那是朝廷的事，我们可不敢僭越。” 周忱反驳。 周忱听得出来，常百业这是在抱怨朝廷的浮动税率。 浮动税率直接将一众商人的年收入额砍了一至四成，常家也因此损失惨重，商人贸易的“黄金”时期已经结束了，现在只能算是“白银”时期，如果说他们对朝廷没半点埋怨，那是不可能的事。 常百业皱起眉头，对转身的周忱喊道：“这是何意？”看向常百业，拍了拍木匣，道：“商人的出路到底在哪里，你还没想清楚。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沈一元会想清楚的。” 商人的出路在哪里？ 为此，自己一力支撑，打造了晋商商会，为此，自己图谋了安南，贩卖了战争！ 这件事证明了朱允炆的态度，他不允许商人左右朝政，干涉朝局。 商自由，商无税！ 现在，商人该怎么走，商人的未来在哪里，这成了无数商人思考与追问的问题。 周忱和煦一笑：“路我知道，但去不去那里，走不走那一条路，还需要你自己来决定。” 常百业放低了姿态。 常百业凝眸，这个名字当然知道，沈一元的长子，国子监商学院的优秀监生。多少商人花重金走后门送孩子进入国子监，可取得成绩，并被国子监重视的商人子弟只有沈修德等寥寥几个。 “商路在哪里，商路的未来，本身就是商路，这一点你看不穿吗？商人走在商路之上，非要一只脚踩到政坛的道路上去，一只脚踩两只船，能站得安稳吗？” 想起来了，常千里曾如此教导过自己，他一直都不希望自己介入政坛，干预朝政，他希望商人就做商人的事，老老实实经商。 现在看来，商人当狼，死得可能比当猪还快…… 商人的出路是商路，不是官路。 没错，商人虽然只能走商路，但不能没有官路的朋友，不能没有官路的人支持。 商人需要有自己的力量，有自己的政治党派来保护！ 常百业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自己选择的路。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