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看向解缙、徐辉祖与朱棣，这三位大爷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这个价是高还是低，身份最低的是解缙，那也是内阁大臣，根本不用自己去买盐，也不知道京师盐价多少。 掌柜脸色有些难看，无奈地朱允炆等人苦笑解释：“这盐价也不是咱家说改就改的，还需要看水商，看牙行不是，我这也是小本买卖，若便宜的话，亏本不说，牙行也不让干啊。” 掌柜哀叹一声：“不瞒这位客官，我这盐铺开了也有十几年了，从来都是童叟无欺。” 掌柜点了点头，道：“记得，建文元年时，每斤合十文钱。” 朱允炆继续问。 朱允炆有些疑惑，反问：“黄河夺淮，毁去盐场无数，减产之下盐价最高尚只有十四文每斤，眼下天下太平，两淮灾荒也过去了，缘何反而达到了每斤十八文的价？” 朱允炆见掌柜实在为难，便没有追问。 老妪为难，低头看着手中的铜钱：“这也是朝廷的铜钱啊。” 朱允炆看着这一幕并没有阻止。 朝廷与晋商商会、英烈商会等商人已达成协议，商人负责积极推动宝钞流通，而这小小的店铺虽然不起眼，却承担着扩大宝钞流通的重要使命。 商人还是讲诚信的，答应朝廷的事并没有推诿，也没有拖沓，估计这也与其在安南大赚一笔有关。 朱允炆侧身，看向解缙。 最初朝廷宝钞面额只有六种，即：一百文、两百文、三百文、四百文、五百文、壹贯。 在小钞面额设计上，户部提议最小是十文，然后每次加十文，至五十文。 这种小钞的设计与发行，为宝钞取代铜钱打下了基础，也让宝钞在市场中的流通变得更为通畅。 掌柜称量之后，给了老妪盐，用纸张包了起来，送老妪离开。 掌柜连连点头，抬手保证。 掌柜打量了下解缙等人，有些不安：“几位这是……” 掌柜顿时乐了，这类商人扬州城不少，牙行的人虽然都不咋滴，说他们手眼通天是夸张了点，但在这扬州，寻常商人还必须依靠牙行。 货栈，即邸店、榻房、牙行，多可以提供仓库，存储货物。 朱允炆微微点头：“那我们去看看吧。” 朱允炆对解缙等人说：“对于牙行，你们怎么看？” 徐辉祖与解缙连连点头。 宋元时期是存在牙行的，分为两类，一类是官牙，是朝廷设置在各地，协助衙署征收商税，管理市场的牙行，一类是私牙，也就是后世俗称的经纪人，其主要负责帮助官府校勘度量衡，征收商税、平抑物价，还可以帮忙辨识伪-币等。 而且经过牙行，牙行是需要抽取牙佣的，即中间费。 总结：这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的市场。 虽然朱元璋废掉了官牙、私牙，甚至在大诰中直接说了： 动不动就流放级别的处罚，不举报一起处罚，算是厉害了吧？ 弄来弄去，朱元璋也没办法了，只好在洪武后期撤销了这些禁令，重新设置了官牙与私牙。只不过考虑到牙行问题，官府在管理方面十分严苛，，不多，一石米。 充当牙行的通常来说都不是穷人，至少有家产，在行业里有人脉，尽量还得识字，要不然你怎么给客商登记呢，不登记好客商姓名、家庭住址、货物数目、交易金额，那是要吃棍子的。 牙行死不了，这是大明的现实，老朱那么强硬的人都干不过，不得不承认，朱允炆自然是不会一刀砍掉牙行，不过眼下走访了几家盐铺，发现盐价确实在增加，而且增加的幅度有点大。 那问题来了，盐价上涨是事实，不是官府的问题，是谁的问题？ 朱允炆询问。 朱允炆看向解缙：“你怎么看？” 朱棣认同解缙的看法，将矛头对准了牙行：“牙行霸市，古已有之。眼下扬州盐价猛增，怕是与牙行脱不了关系。” 朱允炆挑动眉头，徐辉祖分析是有道理的，牙行虽然贪婪，但他们毕竟是流通环节的末端，一头关联的是店铺，另一头关联的可不是朝廷，而是水商。 大明盐政采取的是专卖制，而专卖制的核心是开中制，就是商人将粮食等物资运输到朝廷指定的边疆地区，官府开具引目，即证明文书，然后商人就拿着这些引目去支取盐，拿出来贩卖。 开中制的运作可以打个比方： 盐引在哪里？ 于是常百业就需要坐小毛驴去到两淮的盐运司，找衙署人员核对好来仓钞，算清楚了，一共是一万大引，条-子开好了，去批验所支取吧。 常百业不干。 常百业心算：跑来跑去，路费，辛苦费，伙计费，粮食费，时间费，还有堪合手续费、盐引的纸张费，杂七杂八加起来，一盐引成本大致是五百文。 沈一元当即答应，买了。此时沈一元的身份就是内商。 沈一元拿着买来的盐引跑到批验所，下场配盐。 且不说沈一元买下边商盐引支付的一大笔钱，他还需要缴纳如下的费用： 对了，因为边商送给边军的粮食通常有坏的，需要罚钱，这是科罚银，一引缴纳个二百文就行。还有割没银，也就是称量下多不多，不管多了还是少了，你也得孝敬点银子。 而且弄出来那么多盐，垫付了如此多的资金，沈一元也不可能当天把盐卖出去，需要个把月时间，而这段时间损失的利息也得算进去吧…… 商人梁文星听说之后，跑来找沈一元：“说吧，一引要多少，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