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走到桌案旁,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马鞭子,转身便抽了过去,马鞭抽打在朱权身上,火辣辣的疼让朱权额头冒出了汗珠。 朱棣毫不留情面。 这种粗暴的行为艺术,朱元璋十分擅长,朱棣又与朱元璋很像,自然继承了这一点。 朱棣冷眸怒斥:“你的二世,只是辈分。二世建文,乃是国家。枉你读书多年,连这点都看不穿?我警告你,朱榑死了,连长江口都没进去!你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飞了?但你知不知道,朱允炆手中的力量,足够毁灭你几百次了!” “啪!” 朱权捂着脸,看着退到一旁,沉默不语的朱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一件始终萦绕在自己心头,却没有得到解释的一件事,那就是朱允炆预判了朱棣有二心,预判了朱棣会在府邸地下藏兵打造兵器,预判了朱棣会为了争取时间装疯,甚至还预判了朱棣一旦造反,第一个就会拉自己下水。 这种令人匪夷所思,惶恐不安的预判力,朱权自认绝做不到,或许自己可以推演大事件的走向,但绝不会预判的那么详细,那么细节,那么真实! 朱棣被压得没有办法动弹,一干力量被抽空,彻底失去了与朱允炆对抗的本钱,他臣服了。 朱棣喝了一杯茶,打破了沉默:“你在大宁,不知道京师变化,有些事我也不便明说,但你要记住一点,朱允炆不是昏君,太祖没有选错人。” 朱棣冷冷看了一眼朱权,以不可抗拒的语气道:“跟我回去,到了京师之后请旨留下,不要想着再回大宁了。若你执意留在这里,这次我用鞭子和巴掌,下次就要用刀剑了。” 朱棣松了一口气,看来一顿打解决不了问题,就需要两顿,打多了,问题就解决了…… 盛庸惊叹于朱权与朱棣的指挥艺术,两个人都是战争天才,相对于朱棣而言,朱权在这一次的表现更是抢眼,以一大盘棋,彻底搅乱了瓦剌、鞑靼与朵颜卫三股势力。 朱鉴、陈亨等老部将听闻之后,极是不舍。 没错,大宁这里气候并不好,冬日漫长酷寒,有时候还得防备朵颜卫与其他蒙古部落偷袭,整天冻得跟个孙子一样。 无拘无束,来去自由,如此天地任由我来往,如何能不留恋? 朱允炆明旨削藩,天下藩王纷纷响应,交出护卫与封地,前往京师听候处置,唯一一个没有提的,就是自己。 如果不自觉点,那朱允炆迟早会帮朱权一把,只不过帮的力度有大有小,万一力度有点大,又没拿捏好,把自己给摁死了,步入齐王后尘,那就有点太惨了。 朱权没有再犹豫,老四朱棣都老实了,自己还想那么多做啥。 若是学习了七哥,是不是也得领教下他的下场…… 盛庸有些意外,在大宁扎根多年,势力根深蒂固的宁王竟主动要走了? 朱棣见朱权有些伤感与茫然,笑道:“在诸位藩王中,论多才多艺,你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听闻经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诸术,你皆有涉猎,且颇有研究。若回到京师,我倒想给你推荐一人,有此人在,你绝不会烦闷。” 朱权有些好奇。 朱权瞪大眼,连忙喊道:“四哥,你说的可是正一嗣教道合无为阐祖光范大真人?” 朱权想不知道都难啊,这个家伙总领天下道教之事,是太祖御封的真人,其还是正一派天师,听闻此人博引百家学术,修真养性,道法高深,更有“道门硕儒”之称。 “他在京师?” 朱棣点了点头,道:“报恩寺初期工程已然完工,正在修筑地上建筑。可英烈碑只打好了地基,并没有施工,佛家认为应该修筑为佛碑,道家认为当采山间灵石,塑造英烈碑。佛道不相让,张真人自然需要回来主持公道。” 朱权询问道。 朱权笑了,工部怎么选都无所谓,只要张真人在京师,那一切都好说。皇位没有希望了,长生总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礼部尚书黄冠奏禀道:“朝-鲜使臣已在天界寺完成礼仪修习,何日安排其觐见,还请皇上示下。” 黄冠见朱允炆依旧不松口,有些为难,说道:“皇上,与朝-鲜使臣一同前来的还有公主伊真儿,总留在天界寺修习礼仪,是不是有些不妥?” 黄冠无奈,只好退下。 内侍去传话。 既然出现了,那剩下的就是怎么弄死他的事了。 裴伯耆的价码(一更) 胡氏篡位,大明迟迟不见动静,自己屡屡请求,却没有得到回应,甚至连朱允炆的面都见不得。 宿醉醒来,裴伯耆抬手扶了扶额头,起身倒了一杯茶水,刚喝了一口,门外就传来了声音:“裴使臣,请即刻入宫面圣。” 吕嵩用袖子遮住鼻子,皱眉看着裴伯耆,道:“你这样去,怕是连宫门都进不去,不能喝酒就不要喝,喝多了吐身上,这算什么?” “大使,代王府的那件事可有眉目了?” 吕嵩清楚,裴伯耆想要问的是代王府安南俘虏的事,广西戡平胡杜大军之后,一些俘虏被押到京师,自然少不了会进入王公大臣家中。 “战俘作奴隶,这是朝廷规制,我也没办法啊。” 朱桂不放狗吃了自己,也会放安南奴隶打残自己的。哪怕裴伯耆催促多次,吕嵩都没敢去过。 国弱时,人也卑微! 裴伯耆行礼之后,微微抬头看向正在处理文书的朱允炆,这个年轻有为的帝王,是大明的主宰,而安南的命运,也将由他来决定。 裴伯耆重重点头,眼含热泪:“胡氏窃国,作为宗主国理应出兵,匡扶正统!旧臣裴伯耆代安南无数百姓,恳请天朝出兵!” 裴伯耆惊喜莫名,看着朱允炆的神情顿时明白了什么,连忙喊道:“有,有,陈天平乃是陈圣宗之孙,陈明宗之子,是前安南王孙无疑,不知他身在何处?” 裴伯耆很是兴奋,只要陈氏王孙来到大明,亲自请求大明出兵,一定比自己更有希望,到时候重复陈氏,安南足定。 裴伯耆激动不已,连忙谢恩。 裴伯耆擦过眼角的泪花,道:“圣明君主所虑周祥,外臣敬佩。只是心忧安南百姓,臣日夜难寐啊。” 沧澜王国距离大明京师远的很,而且现在的陈天平还是一个半失踪人口,顺利的话算是跨国人口流动,不顺利的话,还得搞个跨国偷渡,一两个月也搞不定,何况还有路上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