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收敛了笑意,突然换成了一副悲伤的神情,道:“前不久,衍圣公因病而薨,其子孔公鑑尚在服丧,衍圣公府无法再监督会通河疏浚之事。既然你们有空暇,不妨去帮朕看看会通河疏浚如何,是否有官吏欺民、贪腐之事。” 南京与济宁,来回两千余里,光路上时间就需要一个多月,你这是让我们监工,还是让我们沿途看风景? 皇上,你太不地道了啊。 朱允炆见没人说话,便补了一句。 朱济熺、朱允熥、朱高炽实在是没办法了,想哭又哭不出来。 待三人哭丧着脸离开之后,朱允炆招手,对顾三审说道:“给燕王、珉王、辽王、代王送个口信,明日朕设宴招待。” 朱允炆背负双手,看着国子监的池水,一阵东南风吹来,几片叶子飘舞着落入池水之上,如舟泛波,悠然自得…… 即将离开京师的,可不只是朱允熥、朱济熺与朱高炽几个兄弟。 燕王朱棣、代王朱桂、辽王朱植、珉王朱耿坐在省躬殿,聊得正是开怀,喜气洋洋。 内侍喊道。 朱允炆挥手让几人起身,问道:“几位叔叔好是热闹,朕在远处便听到了声响,在聊何事啊?” 从朱桂的话语中,已经将赚钱当做了乐趣,不再是鄙夷商人,而是承认自己是商人的一份子。 这是事实。 而东南方面,宋晟与朱棣更多是防护海岸线,虽取得不错效果,但毕竟打得都是残兵,不是几百个,就是几十个,鲜有上四位数的时候。 “臣不敢当。” 朱允炆压了压手,含笑道:“燕王叔是接触过倭寇的,你认为宋晟所提出的民兵卫队之法是否可行?眼下倭寇虽消停了,但朕估计,用不了年,他们还会卷土而来,只依靠卫所,总有所疏漏。” 朱允炆低头沉思了下,问道:“若设置火铳民兵队呢?” 事实上,朱棣没有说另一个想法,那就是一旦地方作乱或造反,朝廷镇压起来会更为困难。 八九十年代,有些年小偷小摸与蛮横斗狠之人猖獗的时候,大队里还组织过民兵队,不背几把猎枪谁能安心半夜出去守着? 朱允炆笑道:“燕王叔怕是多虑了,眼下二炮局火铳正在更新换代,一些老旧的火铳总不能丢在库房里生锈,拿去全部熔了,也太过可惜。将老式的火铳下方一批给沿海乡邑县城,县中由知县亲自负责,乡邑有里长担保,火铳领取训练,一一造册。做好火铳支用归还,应无大碍。当然,火药一律由卫所管控,不准民间自造。” 相对于二炮局最新研制出来的火遂枪,老式火铳实在是太慢了,距离不够远不说,而且准备时间、换装时间都太长,杀伤力有限。 隐患是可控的,加上进犯的倭寇多是散兵游勇,数量上很少,总依靠卫所奔波来救,损失确实不小,若是打造小规模的火铳民兵队,不说打退倭寇,至少能拖延一二,威慑一二。 朱允炆微微点头,道:“既燕王叔都认为可行,那就乡邑二十把火铳,县五十把火铳,按这个标准配发江浙、福建沿海吧。” 朱棣说道。 朱棣、朱桂等人对视了一眼,他们自然知晓,毕竟今日不过节,皇上也不过生日,不可能没事让上门吃饭。 朱耿很干脆,自己的立场就是和皇上站在一块。 朱允炆面带忧虑,说道:“前两日刘长阁自大宁发来密报,琨特穆尔汗,也就是那位孛儿只斤·坤帖木儿,在草原上发了召集令,准备在七月初举办那达慕大会,这一次,鞑靼与瓦剌各大部落都会参与其中,甚至,朵颜卫中也会有人参加!” 朱棣面色一变,朱桂、朱耿等人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朱棣咬牙,愤然而起,道:“朵颜卫若也派人参与那达慕大会,那将是对大明的挑衅!臣以为是时候拔掉朵颜卫与福余卫了!” 最初,成吉思汗只是想要通过那达慕大会,检阅自己的部队,同时与各部落见个面,进行草场分配。 只有解决了草场纠纷问题,蒙古部落才可能减少内斗,真正凝聚起力量来。 朱允炆十分清楚,那达慕大会并不是什么轰趴,也不是烧烤聚会,吃吃喝喝,交两个朋友,半夜回去就完了。 那达慕大会,最初只进行一项比赛,要么射箭,弯弓射大雕,看看谁能一穿仨,要么赛马,看谁跑得快,要么就是摔跤。 但到了元朝建立之后,三选一的选择题就不存在了,而是成为了三选三,必答题,即射箭、赛马、摔跤,一起搞,少一样都不行。 这是确保蒙古族强大的一项规定,只不过不到一百年,这些人就在享乐中丢掉了所有的技能,很多蒙古人连马都不会骑,弓都拉不开。 但问题是,这些人现在不享乐了,又重新拿起了老三样,准备东山再起了…… 开那达慕,那不就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蒙古部落要抓紧训练,所有小伙子们,一定要弓马娴熟,身体倍棒,一个能摔他五个、十个南人。 可是,朵颜卫不是北元内部的事! 这个家伙竟然吃里扒外,即想要大明的钱,还想要大明的命,转身勾搭起瓦剌与鞑靼了。 所以,朱棣才会愤怒。 作为辽王,朱耿清楚大宁的重要性,也清楚朵颜卫、福余卫所的战略位置。 朱棣眼神一亮,深深看着朱允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看着朱允炆那自信而笃定的目光,朱棣重重点了点头,道:“臣领旨。” 朱棣微微摇头,笑道:“金戈铁马,于我皆是乐章。” 现在的大明,还离不开朱棣,他将是大明最锋利的刀,最坚固的盾,最猛烈的炮! “那我们呢?” 所有权与采矿权分离 朱允炆举杯,对朱植笑道:“辽王叔莫急,再说代王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