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皇上提出调广东卫所军士进入广西，这个命令就明显有些“言外之意”。 韩观刹那之间便明白了皇上的打算，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张大人布政云南，怕也有深意吧？” 储颙、张拱辰等人连忙起身，道：“定不负皇命重托。” 山间路险，草木葱郁。 韩观叹息道：“是啊，几百人的祸乱，动用两千人未必能平定。幸当下土司臣服，没有大的祸乱。” 要么拼了命，舍下本钱打下去，要么就招安，或封锁，没其他好的办法。 待休息之时，韩观命左右拉开距离，然后看向张紞认真说道。 韩观面色严肃，低声问道：“调广东之兵进入广西，可不像是寻常之举。朝廷是否已经下定了决心征伐安南？” 韩观眼神一亮，张紞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近似肯定了。 “若如此，只凭广西与抽调广东之兵，还远远不足。纵是大人前往云南，平西侯领兵出关，所率之兵尤显单薄。” 灭国之战，没有三十万兵力是想都别想。 韩观了然，轻松地说道：“这是自然。” 张紞沉思许久，待韩观想要再赶路时，突然说道：“韩都司，你可知马援铜柱？” 韩观眉头一皱，沉声道：“张大人所言可是汉朝时的马伏波——马援将军所立铜柱？” 韩观虽是武将，但也知晓一些史书。 张紞凝眸望远，道：“东汉建武十六年，交趾征侧、征贰姐妹暴-乱，得交趾、九真、日南、合浦等郡越人、俚人的响应，击败汉朝驻军，取得六十五座城池。马援率大军镇压，并在交趾立下铜柱，柱上铭文，‘铜柱折，交趾灭’，以铜柱为汉之极南界！” 韩观见张紞转过头看着自己，那双目光充满了沧桑与深沉。 韩观询问道。 韩观深吸了一口气。 韩观到此时才终于明白了皇上的“野心”，他很可能不止是想要是揍一顿安南胡氏，还打算抢了这一块地盘！ 这句话虽然是汉朝马援的话，但大明拿过来用一用也不是不可以。看来需要找到这个铜柱，挖出来然后毁掉，这样才能应了古人之言，顺理成章地“交趾灭”！ 张紞笑了，没有再说什么。 袁岳是从军兵中崛起，并凭借着自己的勇气、智慧与战功，赢得了南宁卫指挥史的位置。 新军之策落入广西卫所，这让所有军士兴奋不已。 韩观召张辅、袁岳、潘成与俍兵黄英等人，询问道：“汉马援立铜柱之地在哪里，你们可知？” 倒是黄英知晓一些，道：“传闻在镇南关外三十里，安南谅山之中，有一坡垒驿，是为铜柱所在之地。至于是否还有铜柱，倒是不知。” “暗中派遣一些人进入谅山，探查消息，若确定铜柱所在，马上来报。” 张辅等人答应。 张辅经过认真思考，道：“以广西粮食来论，大规模调广东之兵是不合适的，加之广东军兵一旦抽调过多，必会对其地方带来不利。综合考量，可自广东调一卫之人进入广西，之后抽调广西卫所，组建两万人的主力，备战安南。” 韩观皱眉道。 “况且若朝廷对安南用兵，必会动用大军，京军改制已久，想来会参与进来。一旦京军出动，我们广西卫所想要赢得战功，只能走精兵之路。” 张辅深知整训军士职责重大，看着对自己委以重任的韩观，凝重地保证道：“定不让都司大人失望！” “呃？” 韩观得意地看着张辅，道：“你我虽是同时进入广西，但皇上对你尤为倚重，这是广西上下皆知之事。都司这边将整训军士交给你，你可要做好啊……”下会尽心竭力……” 韩观摆了摆手，悠然道：“只尽心竭力可还不够，你还记得那些安南神机炮吧，想来二炮局此时也应该仿制了出来，既然你负责军士整训，那就由你上书朝廷，索要一批新式神机炮吧……” 张辅抑郁了。 看韩观的意思，他是将主意打在了二炮局身上，想要让自己出面给朝廷上书，调新式神机炮进入广西。 有好东西，自然是紧着京师、北地要塞。 张辅眯着眼看着韩观。 以韩观的精明，他绝不会放弃仿制安南神机炮的机会。 “既然朝廷对安南有心用兵，就应该提前做准备，让二炮局优先发来一批神机炮，他日战事起，京军也可轻装而来，不至耽误太长时间。最主要的是……” 韩观停顿了下，旋即说道：“我收到消息，京军神机营出现了大变化，火铳、火炮的威力增加不少，原因就在于二炮局研制出了新式火药。” 张辅有些惊讶。 “为何是我？都司大人只要上书，朝廷必然会……” 韩观打断了张辅的话，认真说道：“自你至广西至今，想必也清楚皇上对你的重视。在对胡杜的作战中，皇上钦命你为先锋，这对一个从未单独领兵作战的将领而言，是极冒险、极不寻常的。我虽不知皇上为何如此看重你，但你没有让他失望。现在你张口，远比任何人张口更有作用。” 如果说自己有背景，皇上信赖、支持也就罢了。 可朱允炆不仅用了自己，还给予了自己极大的信任，他似乎笃定自己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武将。 韩观拍了拍张辅的肩膀，留下了一句话：“一切都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