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跟着这位京里的大人,就算没什么赏钱,也应该吃香喝辣,是个美差事,可谁成想每日风餐露宿,这都要傍晚了,还身处荒郊野林。 宋礼沿河道继续向前,走至日落时方抵达一个村落。 宋礼见村口的一户人家小院还算整洁,木门也敞开着,便径直走了进去,高声喊道:“可有人吗?” 宋礼行了个礼,道:“这位农家,我们是探查河道的差役,只因今日天色已晚,想要投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中年人眉头微微抬,一道深深的纹路便显现出来。 宋礼笑道:“哪里,是我们打扰了。” “不需要吧,我看这几位已经吃过了……” 宋礼走向老人家,平和地说道:“无需麻烦,我们确实已经用过晚膳了,只需休息就好了。” 一张床,两个地铺,两床棉被,桌凳与蜡烛,还有送来的热水,如此宋礼已是满意。 “我们带了干粮,已用过了,真的不必麻烦了。” 白英看了一眼舆图,便转身离去。 朝廷还在等待自己的治水方略,户部筹备的先期钱粮已经过了凤阳,再拿不出个方略,那就会耽误大事。 “引汾济漕?朝廷当真要疏浚会通河?” “你为何在这里?” 白英很想说家里仅有的被子都给你们了,就剩下一床留给了老婆、老娘,话到嘴边,却成了:“官差入户,不盯着点怎么行?” 白英坦诚地点了点头,道:“我爹就是被官差打死的,在会通河上。” 白英扯了一根麦秸,拿在手里摇晃着,道:“会通河已经堵塞了,借汾水开旧道完全不可行,想要借助其他水源,呵,踏遍三百里也找不到。” 宋礼不由一惊,眼前之人看似粗犷,是个农夫,却似知水利。 “无论如何,会通河都需要重新贯通。不知你可有什么高见?” 白英折断麦秸,道:“你就不怕劳民伤财,祸国殃民?” 白英冷笑道:“几十万人力被征用,去了没日没夜地干,还要挨你们的鞭子,说不得连饭都吃不饱,不是祸国殃民又是什么?” “银两?洪武朝多少徭役下来,什么时候朝廷发下来过银两?你这官定是小官,说话都糊涂。” “宋大人乃是工部侍郎,皇上钦点的治河主官,岂容你如此放肆。” “宋大人?你,你是宋礼?” 宋礼瞪了一眼皂吏,给他说过不要泄露身份。皂吏这才想起,连忙告罪,看了看白英,见他不像是什么坏人,便退到了房间里去。 白英仔细看着宋礼,说道:“去年黄河暴雨,张忠赈下令掘堤,引黄河之水进入山东,据说这其中便有你的功劳。” 宋礼听白英提到张显宗,神情肃穆,侧身看向西南方向,道:“忠赈之功如明月。” “好吧,既然你是宋礼,那就说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宋礼抱着万一之念,加上实在没有思路,便从院子里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了白英面前,将自己的构思与面临的问题讲了出来,然后道:“当下棘手的问题是,该如何将汾水引入会通河,以确保河道能有大船往来。” 宋礼瞪着眼,看着眼前轻描淡写的白英。 自己来山东几个月了,来回奔波,这鞋子都穿破了几双了,你说简单? 宋礼没有争论,而是询问道。 宋礼皱眉道:“自然是借水道,沿途水源充沛,当年梁山湖泊尚在,有水源支撑,河道才可行船。” 宋礼心头一颤,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若是如此的话,为何不打破原来的逻辑,跳出来,不使用原来的河道,重新挖一段河道不就好了? 宋礼有些头疼。 宋礼强压不安,道:“皇上不缺勇气,只是,这新河道自哪里修?”绕路,而是直接向北,经过安山,直插寿张沙湾,在那里,可以与大清河汇合。” 白英点头道:“没错,但这种办法可以绕过梁山、安山,能够从汾河开辟出一条引水渠,地势问题便会解决。” 宋礼盘算着。 “不可行,汾河沿岸百姓如何生存,农田如何养活?” 宋礼惊讶地看着白英,没想到对方竟有如此见地。 家书抵万金,弄个邮政吧 京师的朱允炆此时日子也不好过,倭寇的数量虽然在减少,但其疯狂却在加剧,也越发分散。 “命令沿海卫所,水师船队,务必找到倭寇主力!同时从京军之中,调五万精锐,加防地方!” 徐辉祖听闻之后,凝重地点了点头,问道:“安排谁带兵合适?” 徐辉祖拱手请命道:“臣愿亲自前往。” 朱允炆抬头看着徐辉祖,知道他立功心切,只是依旧拒绝道:“你走了五军都督府谁来管?李景隆他还没有办法掌控大局吧,其他人要么在外,要么不如你,且留在京师吧。” 朱允炆思索了下,突然问道:“朱高煦从马山掉下来,摔伤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