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城门再次关闭，大同的战备解除。 “欢迎回家！” 常千里等人听闻此话，不由有些动容，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只化作了感动。 简单的四个字，即有温暖，也有尊重。 战马给大同还是京师 大同都司衙署官员中除轮值守备外悉数到场，安全局顾云等人自也在场。 闻着香喷喷的菜，常千里等人嘴里已泛出了口水。 一天天总是吃肉，对于很多伙计而言是一种折磨。 郭英安排人取出了自己珍藏的一坛美酒，对常千里等人笑道：“这坛秋露白是我来大同时，皇上赐下来的烈酒，寻常时舍不得喝，今日你们自元廷归来，所获无数，当饮一醉，来人，倒酒。” 这可是御酒。 咀嚼着一口白菜，浑似人间美味，常千里的喉结微微一动，放下筷子，道：“都司大人，各位，元廷已发生剧变。” 郭英急切地看着常千里。 郭英被震惊的张着嘴巴，顾云手里的大骨头也掉在了桌子上，如此混乱的元廷，当真是令人瞠目结舌，无法想象。 哈什哈！ 如此之人，恐怕不会长久。 “在我们归来途中，瓦剌部落与鞑靼部落已经出现了小规模的交锋，车上携带的一些兵器弓弩，是我们从尸体里捡来的，好像是瓦剌西迁在掠夺人口。” 郭英凝重地点了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你们带来了重要的情报，对大明军略极为重要，来，我敬你们一杯！” 皇上的安排是对的，在打探元廷情报方面，商人比斥候更管用。 朝廷是选择坐观虎斗，待其两败俱伤之后，一举消灭他们，还是选择千里奔袭，趁其不备，闪击元廷。 “常东家，诸位，你们此番北行所获颇丰，其他货物暂且不论，但战马，还请你们留给大同。” 谁能想到，如此重要的大同城中，战马还不到五千！每次面对鞑靼威胁，只能打守城之战！ 仅有的战马，优先供应的京师，其次是北平、开平、大宁、蓟州、辽东等地。 郭英渴望再现大明骑兵的辉煌，一如徐达、常遇春时期，万马嘶鸣，军号嘹亮，直击瀚海！ 眼下这些晋商带来了五百战马，三百马驹，他日就是八百精骑啊！ 用战马换取赦免令，这是常千里等人的打算。 万一朝廷真的追究下来，不管有没有证据，直接抄家灭门，那这辈子就白混了。 常千里不同意，郭英你个糟老头子啊，骗谁呢，羊毛再多，也跑不起来，就算是皇上有本事把羊毛变成金子，那也没有任何用处。 最好的东西，只能是战马，这是硬货，文官认可，武官认可，皇上认可，百姓也认可，晋商才能赢得地位。 “大人，战马必须由晋商送至京师，还请大人通融。” 郭英不乐意，若是让战马去了京师，以徐辉祖与茹瑺的品性，绝不会让一根马毛回到大同的，板着脸喊道：“我亲自上奏折为晋商请功，言明战马之事，朝廷自会赏赐与赦免你们，战马无需出大同。” 奏折请功怎么会有效果，朝廷上下能有几人看到奏折。 “若朝廷百官听闻消息，借此发难于皇上，皇上如何给百官解释？这战马，便是最好的解释，也是为皇上分忧之物。” 皇上任性，让晋商出关，自己又是共犯，若只给朝廷交代一纸情报，一堆羊毛，却没有其他，百官怕会不服气。 但大同极缺战马。 自己只是来蹭饭，听故事的，想让自己蹚浑水，门都没有。 郭英这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喊自己的名字，还没吃饱就让自己醉倒，真不够意思。常千里说道：“那三百小马驹留在大同，再反对，老子就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常千里硬着头皮喊道。 “二百！大人，这是晋商最后的底线，若您执意的话，日后这差事晋商可不敢再接了。” 郭英长长叹了一口气，面带悲愁地举杯道：“二百就二百吧，大同缺战马你们是清楚的，不要怪郭某，来，饮胜！” 入夜，常千里、侯西域等晋商酩酊大醉，被送至客栈休息。 顾云对郭英笑了笑，道：“大人，我若说话，便是安全局干预国事，是僭越职权。安全局只是负责危害朝廷与大明之事，绝不会凌驾于官员之上，也不会参与到官员之内。” 顾云给郭英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不清醒的人都被踢出去了。” 顾云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毋庸置疑，安全局调查过近百人，常千里所言是可信的，若是谎言，如何都做不到集体撒谎而没有任何纰漏。” 顾云接过，答应道：“大人放心。” 躺在床上的常百业如何都睡不着，似乎感觉大地在摇摇晃晃，这是长期在马上颠簸的后遗症，想要消除还需要等上几日。 常百业走下床，坐在了地板上，倚靠着床榻沉思着。 洪武年间杀商夺财如宰鸡屠狗的日子，让人惶惶，商人连个户籍都没有，只能挂靠在其他户籍之上，虽然建文帝改变了这一切，推行了新商之策，可约束商人的枷锁，依旧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