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殷微微点了点头,黄河夺淮这件事最要命,他不承认此事,至少不会掉脑袋。 梅殷毕竟背负皇命,一旁又有安全局之人盯着,不可能不彻查。 朱橚面不改色,道:“朱有爋之言如何可信?他迷恋青楼之女,为维护王府尊严,本王曾屡次禁足、惩罚于他,甚至赶走了他口中的红颜知己,怀恨在心,编织谎言,不过是报私人之仇罢了!” 梅殷喊道。 “而在洪武二十四年,他听闻钦天监预测北方将有大雨,便秘密离开京师,潜入开封府。此事知情人虽是不多,但却为家人所知,大人一问便知。” 几人进入大殿。 周王妃看着朱橚,手微微有些颤抖。 惊堂木猛地拍响,梅殷道:“请周王妃面北回话。” 梅殷看向朱有炖,道:“若有人作伪证,可是会被连累,朱有炖你想好了再回话。” 梅殷见此,不由微微点头。 就在梅殷问过朱有烜,准备否定朱有爋的指证时,只有七岁的朱有爝怯怯地说道:“洪武二十四年,父王不是回来过吗?我听母妃说起过。” 梅殷愣在当场。 朱有炖连忙对梅殷说道:“朱有爝只是一个孩子,他之言不足信。何况在洪武二十四年,他还没出生。” 朱橚顿时后退两步,面色苍白。 梅殷见朱橚失魂落魄,便知事情已是坐实。 “不需要查了,我认罪!” 梅殷握着惊堂木的手暗暗发力,红着眼,怒道:“你是王爷,是太祖之子,如何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黄河夺淮,死了很多百姓啊!” “我只不过想要争取一点自己过得舒坦的权利,苦心经营,恢复开封,只因去了一趟凤阳,太祖竟将我流放到蛮荒之地,你可知云南毒虫遍野,我几度濒死!回到京师后,我就下定决心,只有掌握自己的命运,才不需要看他人脸色活着!” 在大明,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有一个人,那就是: 生杀予夺,全凭一念之间,拥有绝对的权势与绝对的力量,足以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毁灭想要毁灭的所有。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野心滋生如狂草,春生秋长,却从未枯败过,直至在洪武二十四年,朱橚终于找到了机会,从钦天监预言北方多雨时,疯狂终于落地生根…… 只是可惜的是,黄河夺淮成功了,可白莲教的力量还是太过弱小,哪怕再有人鼓动人心,也没有人愿意追随。 虽然朱元璋很少会对百姓下手,几次大案中杀戮的多是官员,可这些杀戮的阴森恐怖,并非只是笼罩在官员头顶上,老百姓也害怕。 无数的人头滚来滚去,即恐吓了官员,也让百姓胆怯。 那一场洪水,冲走了朱橚的希望,让他清晰地认识到,在朱元璋活着的时候,是绝对没自己的希望的,加上朱标还活着,即使杀掉了朱元璋,皇位也轮不到自己。 在朱标死后,朱元璋的身体垮了。 理由也很奇葩:因为穷困的人容易造反。 朱橚讲述着自己的安排,带着疯狂喊道:“朱允炆不过是庶子,如何能坐在皇位之上?我朱橚不服,藩王里又有几个服气的?既然父亲没有将一切交给我,那我起兵夺过来,又有何不可?” 朱橚一脸冷峻,道:“若不是郁新,不是那个老船工,再给我一年,你梅殷也只能跪在我的面前,山呼万岁!呵呵,时不待我,时不待我啊!” 梅殷一拳砸在桌案上,发出了沉闷地声响,厉声道:“左右可都记下来了?两厢之人也可都听清楚了?眼下无需再审,也知周王之罪天地难容!来啊,让他画押,身加镣铐,以待皇命所决!” 朱允炆审视 “皇上,周王一案已然查清。” 朱允炆接过文书,抬手道:“地上有些凉,你们都起来吧,效率如此之高,看来审讯的很顺利。” 朱允炆展开文书,仔细看着,每一句对话都没有遗漏,半刻钟之后,方抬起头,对梅殷道:“周王认罪,旁听之人可有说什么?” 朱允炆低头扫了一眼文书,带着怒气说道:“堂堂藩王竟作出如此之事,若天下人耳闻,皇室尊严何在?依你看,周王之罪如何处置?” “呵,你倒是顾了亲情,可谁顾过那些死去的百姓?几任知县死了,周王府长史王翰死了,谁又去顾及他们?皇室宗亲是重,可百姓社稷更重!你且下去吧。” 梅殷叩头走出武英殿,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从皇上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周王这次是危险了。 燕王府。 丘福肯定地回道:“梅殷甚至几次开口,引导周王不要认罪。可洪武二十四年,周王确实秘密离开京师,潜入过开封府,其所图的,便是黄河夺淮,以淹中原。此事败露,他便知大势不可挽回,便承认了一切。” 丘福没有说话,见朱棣疲累,便退了出去。 “善终?哪里来的善?他只有恶!” 徐仪华蹙眉道:“那燕王府这边如何表态?” “父王,代王、珉王叔在府外求见。” 朱棣看着徐仪华,道:“让煦儿告诉他们,我有伤在身不宜相见,让他们回去吧。对于周王之事,他们不应该来燕王府。” 晚间,慈宁宫。 马恩慧看了一眼不答话的朱允炆,便接过话茬,道:“太后嘱托,臣妾会尽心去做。” 朱允炆喝了一杯酒,看着吕太后,微微点头,道:“母后放心,儿有分寸。” 朱允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