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根稻草 寒风下沉，冷飕飕的吹过草原。 常千里、侯西域、曹有山、乔贡等晋商携重礼拜见北元尼古埒苏克齐汗，即买的里八剌，献上了最华美的哈达，最精致的陶瓷，最精细的盐，最烈的酒…… 常千里心中微微放松，对买的里八剌笑道：“尊敬的大汗，我们远道而来，自是想将生意做好，安安稳稳的回到家乡。我向你保证，商人都是诚信的，守规矩的。” 常千里感谢道：“感谢大汗盛邀，我们此番以大商队前来，便是想探探路，以期日后常来，以通有无。但愿此番交易，即可为大汗添欢，也可为晋商谋利。” 买的里八剌笑着说道。 “大汗，这是献奉给皇后的礼物，一件南地都难得一见的瑰宝，足以配得上这草原上最美丽、最尊贵的皇后。” 常千里走至一旁，拉起锦帕一角，道：“不过是一件妆奁罢了。” 这是一件绝世瑰宝。 这不是一件普通的妆奁，外部用的是檀木雕琢，刷以红漆，四周雕刻着古朴而唯美的花纹，在妆奁的最上面中央，是一枚四四方方的蓝玉石，被雕刻为了飞鸟凤凰之态，栩栩如生，精美绝伦，极不寻常。 先是上部隔板与凤凰被支撑了起来，随后是前侧部分向外缓缓凸了出去，紧随其后的，则是左右隔板缓缓推出。 最上层是一个圆形的古香古色的铜镜，铜镜镶着金黄色的边花，左右两边托举着两个小小的木托盘，托盘之中存放着两个精致的小木盒。 最后一层则设计为可抽取的条状木槽，里面存放着不同香物，闻着令人沉迷，心神激荡。 常百业看着眼前的妆奁，这可是商队里的奇巧匠人的杰作，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如果这都打动不了好色的买的里八剌，那就只能说明他根本不好色。 好色，绝不是单纯的生理欲望，还包括好看的，好闻的，好品的，好难忘的一切。 常百业看到了买的里八剌眼神中透着的渴望，他想要的，是一个个美女子的环绕，然而在他的渴望之下，还透着一分痛苦。 “商人以最真诚的礼物，献给草原上最美丽与尊贵的女子。” 常千里狠狠地瞪了一眼常百业，他太年轻，太好胜，也太想要参与到大事之中，可是他不清楚的是，这件事一旦出现纰漏，那此行众人都将折损在这里。 而自己身边，没有这样的女子。 买的里八剌让常千里收起妆奁，亲手接了过去，满意地吩咐道。 哈尔古楚克鸿台吉看着常千里，严肃地说道：“大汗准你们在这里交易，是你们的福气，然有几点，我需要说清楚。” 常千里小心地应对着。 “九成？” 眼下买的里八剌是大汗没错，可他对于蒙古部落的控制力早已衰落，很多部落都是各自为政，各自攻讦，一些小的部落更是在内部争斗中彻底消失。 一张口就要九成的盐，恐怕这些盐都要进入绰罗斯部落吧，就买的里八剌、哈尔古楚克鸿台吉所属的黄金家族，被杀的也就没剩下多少人了，根本就吃不下多少盐，真正受益的，只有绰罗斯部落。 既然他们自己想要跳悬崖，作为商人，没有利益自然不能出声阻止他们。 常千里严肃起来。 常千里皱了皱眉，道：“若是如此的话，九成盐便需要是无数的羊毛，不知大台吉与太尉能拿出多少羊毛来，亦或是打算全部用牛羊马来交易？三十斤羊毛一斤盐，五头羊，两头牛可以兑换三斤盐。” 为什么商人会要羊毛要换盐，竟然还是三十斤羊毛一斤盐的天价！ 可恶至极的浩海达裕，前几日派人大肆收购羊毛，而自己还嘲笑他白痴，可怜他，卖给了他数千斤的羊毛，现在看来，真正白痴的是自己啊。 浩海达裕嘴角带着微笑看着哈尔古 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可不能成为新的大汗。 唯有丞相，才能统管瓦剌所有兵马。 商人需要羊毛的消息，浩海达裕是清楚的，凭借着情报上的优势，浩海达裕收购了大量羊毛，这也是他想要吃下更多盐的底气。 在这蒙古部落里，真正说话算数的，是各大部落首领与大汗，大汗的儿子？算了吧，他说的话可以完全忽视。 哈尔古楚克鸿台吉答应了常千里。 这群人在内斗，而且貌似很激烈。 哈尔古楚克鸿台吉看着远处连绵的商队，想起来了那绝世妆奁，问道：“那个献给大汗的妆奁，是否还有第二个，我愿出一百匹马来换。” 一百匹马，这个价格已是很高了。 如此高的价格，让常千里几乎想要答应下来，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然而常千里当下所求的，并非是什么财富，而是地位。 所予非所求，便是拒绝。 哈尔古楚克鸿台吉有些失落，若是将那唯美的妆奁拿走，送给自己的妣吉，那她一定会欢喜，会欢笑出来的。 浩海达裕在一旁说道。 常千里眯着眼看了一眼浩海达裕，来这里的时间虽短，但草原上并没有多少秘密可言，只要商人去做客，豪爽的蒙古人便会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趣事。 也正是因此，浩海达裕与哈尔古楚克鸿台吉之间始终保持着冲突与对立。 确定了这一点，常千里便对失落的哈尔古楚克鸿台吉说道：“妆奁那是奇珍异宝难得一见，我等行商实在是没有此等奇珍，但毕竟远来，理应送给大台吉一些礼物，还请大台吉移步。” 浩海达裕微微点了点头，顺从道：“既如此，那我便代大台吉去敲锣开市。” 如今这附近的羊毛，大部分都入了绰罗斯部落，此事还应交给他们来负责，大汗需要看到盐的时候，也应该去找他们，而不是自己。 可哈尔古楚克鸿台吉忘记了，这世上有傻子，但绝对不是浩海达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