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们来了,倒帮了我们一个忙。去吧,如何赈灾,不需要本尊教给你们吧?” 县丞周忠、主簿谢刚两人对视了一眼,带了二十个衙役,到了城西。 不过看到难民时,周忠与谢刚还是吃了一惊。 “主簿大人,怎么那么瘆人?” 谢刚白了一眼侯兵,上前喊道:“你们听着,我身后是定远城,知县大人心怀仁慈,特意拿出粮食,命我等赈济,现在你们先寻一地休息,粥好了,就喊你们。” 数日前,自己去城中救人,看到了水中飘着一个木盆,里面便是这可怜的女婴。 “李九,安排大家在城外歇息吧,找几个能动弹的,看看能不能搭个草屋或帐篷,给妇孺住下。” 李九答应一声,安排着大家在城外树林中暂且休息,然后带十几个人,围着一些树,在人头高的位置拉了绳子,将有些发霉的破被子与单子绑了起来,罩住一小片区域,有人捡了枯草、树叶,堆在地上,权当是地铺了。 一个妇人牵着七八岁的男孩,对李老三问道。 妇人连忙谢过,将孩子丢在一旁,便跑去喊人。 李老三抱起女婴,交给了自己的家人,然后带人走向城门口。 “官爷,他们都病了,我带他们去城里找个大夫,瞧瞧病。你看这孩子,一直咳,脸色都有些青了。” “你们有病更不能入定远城!万一招了什么瘟疫,传给定远人,那城里的人岂不都像你们一样?县衙能给你们饭吃就不错了,还想要入城?我奉劝你带人滚远点,莫要遭罪。” “你怎么说话的,是凤阳知府让我们来这里避难的……” “拿凤阳知府来压我?知不知道,这里是定远县,不是中都凤阳!有本事,你把知府大人喊过来让我看看。” 李老三张开双臂,拦住了想要闹事的众人,看着周忠,恳求道:“孩子是没错的,他们需要大夫。” 周忠冷冷地拒绝道。 “咳咳。” 连日大雨冲淋加上赶路,有些人永远倒在了路上,眼看着就在城外了,却进不去! 李老三看着周忠等人,上前一步。 周忠握紧了手中的棍子。 “老班头……” “跪下!” 衙役侯兵见此,低声对周忠说道:“县丞,要不就让他们进去吧,怪可怜的……” 让他们入城? 最要命的是,怀远暴民打死知县,这可是远近皆知,万一他们到了城里不去看病,反而去了县衙,再把知县大人打死了…… 定远城南,数十匹马放缓了速度。 内阁大臣郁新看着远处的怀远城门,对身旁的人问道。 “尚书大人,难受的可不止你一个啊。” 吏部右侍郎毛泰亨有些痛苦地皱了皱眉,道:“这有什么办法,皇上震怒,几乎就要把怀远知县魏八才的尸首找到,拿去鞭尸了。” 自建文帝登基以来,朱允炆在朝堂之上,始终是以和气仁善为主,纵偶尔发火,也是有理有据,反驳官员见解之后,再发怒指责官员不尽心尽力。 夜朝! 无论是什么官员,该上朝的一个都跑不掉。 逛青楼的,立即推开姑娘。 总而言之,无论在哪里,在干什么,一律入宫。 凤阳怀远决堤,算是天灾所致,可天灾之下的人祸,才是最令人愤怒的,尤其是怀远知县的所作所为,不仅不事救灾赈灾,还霸占着上山要道,任凭百姓淹死! 一场廷杖,打得所有官员都没了睡意。 朱允炆认为,魏八才深得民心,爱民如子,结果他死了。既然这样,李森也应该是深得民心,爱民如子的,不死怎么对得起这八个字? 若是李森如实奏报, 怒不可遏的朱允炆,不仅打了李森,还将六科给事中、督察院、吏部、内阁挨个训了一遍,甚至连不搭边的安全局指挥史也被拉到了朝堂之上,训了一顿,理由是没监察到位。 但朱允炆的怒火之大,对地方的不信任之重,也让所有人意识到,简单地派个户部官员或找个行人去慰问,根本无法让皇上消气。 景清指了指定远城门,道:“这定远城可谓是名地,前宋有个名为包拯的,便在这里做过知县,想来这定远知县吴才茂,也应该沾染了点青天之气吧?选在这里赈灾,是不错的地方。” 毛泰亨记忆不凡,说道。 对于大明而言,这定远城最出名的,可不是什么包拯,而是开国第一功臣李善长,消灭北元的蓝玉! 不过,他们都死了。 “大人,怀远难民已至城西,并没有入城。” 郁新脸色一寒,阴沉道:“为何没有入城安置?难民一路辛劳,老弱必有病伤,不入城安置,就在城外,如何能将养得过来?走,我们去城西!” “别打了,别打了!” “一群叫花子,肮脏至极还想入城,给你们吃饭已经是天恩浩荡了,来啊,把带头的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