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两人此番询问,必是那新商之策。 沈一元刚想说话,此时敲门声传来,有几位女子端着十二道菜品而来,布置妥当之后,便行礼退下。 “咳咳。” 这说正事呢,你咋还上心吃的? 没见着苏州府、北平府那边都赚的流油,我们待在京师,虽是天子脚下,可也只是喝西北风啊。 王忠富笑道。 秦亨与王忠富微微点头。 早在新商之策落地北平府、苏州府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派了伙计前去探寻,可伙计探寻只能得其表象,难以细致入微。 沈一元端起酒杯,缓缓说道:“苏州府之内,一应商杂税悉数整合,只得一类税,即营业税。这不仅省去奔波劳累,也免了各司各衙盘削,只这一点,便胜过无数。” “依在下看来,朝廷新商之策极为有利。沈某百思不解,如此睿智之策,可谓三赢之策,为何京师不先行于天下,反落于北平、苏州两地?” 沈一元一饮而尽,道:“新商之策,朝廷取税,商人取利,士民取物,各得其所,各安其事,岂不是三赢?” “朝中官员?呵……” “也不知何时,京师之地可以推行新商之策。” 沈一元眼神微动,淡然一笑,道:“若想要在这京师之中施行新商之策,我看,倒也不难。” 王忠富连忙问道。 沈一元轻松地说道:“两位,方法便在刚刚的话中。王兄已经找到了制胜之道。” 沈一元点了点头,自顾自拿起筷子。 “好像说,官员反对者甚多,若非皇上执意推行……嘶……”秦亨说着,突然吸了一口气,瞪着眼,道:“沈兄说的是啊,王兄,京师也可以用新商之策了!” 秦亨呵呵笑着,起身给沈一元倒了一杯酒,又给王忠富满上,道:“皇上定然支持新商之策,只是碍于百官反对,不得施行于京师。可若是百官不反对呢?” 王忠富皱眉,道:“我们还能说服百官不成?” 王忠富明白过来,双手一拍,赞道:“是啊,若百官中有人支持,此事必是可行。来来,举杯!” 沈一元却问过轻烟楼之人,踏步至了三楼雅间,敲门而入,对正在饮酒作乐的朱植、朱耿深施一礼,道:“两位王爷,事情已经办妥了。” 朱植将依偎在肩膀上的美艳女子推了出去,正色看着沈一元,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日后,皇上必召见于你。” 常年的察言观色,让沈一元变得更为老成、世故。 沈一元再次行礼。 沈一元连连点头。 “皇上说,商人是有力量的。本王与珉王能放下荣华,屈身于商,便是在此。去吧,去展示商人的力量,去用你们的方法,说服官员。” 沈一元恭谨地行礼,然后退出了房间,在门口停留了两息,便转身离去。 朱植呵呵笑了笑,对朱耿道:“皇上这样做,自然有皇上的考量,我们只管做好便是。” 朱植品着酒,闭上眼享受着,哈了一口酒气,道:“强大的未必好控制,选一个相对弱小的,对我们而言,是有好处的。” 朱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盯着朱植,一动不动。 所有不言的话,都在了酒中。 船与船交错而过时,沈一元嘴角动了动,声音吹落在湖中,再无动静。 这几日百官都出奇的老实,也没人反对一条鞭法与国策了,就连商卖屯田的事,也被人忽视了。 皇上这一招实在是太毒了,谁反对,就成全谁。 几个衙门都会派人到家里查,查出来一点问题,不是充军便是杀头,二选一,绝对不带第三个选项。 就是穷得只剩下破房子的清廉之士,也经不起查啊。被杀了头,到了地底下,说不定还得被老朱再杀一次。 刚到家门口,尚未敲门,身后便传来了声音。 陈继之回头看去,见到来人,脸色微微一沉,道:“哦,这不是布行的掌柜冯有才吗?我记得,距离月供还有一些时日,怎么,最近生意好了?” 陈继之将鱼挂在门上,随冯有才至街道旁的树下,道:“说吧。” 陈继之目光锐利地看着冯有才。 自那之后,冯氏布行每月都会提收益部分,算作月供交予陈家。 陈继之有些听不明白。 陈继之眼神微微一眯,这不就是水涨船高吗? 在这种情况下,商人为什么不反对,反而还愿意去接受? 陈继之不解地问道。 冯有才仔细解释着。 看着埋怨的妻子,陈继之只是轻轻一笑,品尝着冷了的鱼,自言自语道:“晚了一步,只能吃条冷鱼了。不过,终归是鱼肥入我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