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代匠人，谢过皇上。” “起来吧，带朕看看到底是如何印刷的。” 不少匠人正在忙碌，他们并没有机会见到朱允炆，朱允炆又是常服，匠人们看了一眼，也便没有做声。 “还不快……” 朱允炆看向一旁向木板之上刷糨糊的匠人，问道：“这是作甚？” “呃？” 朕说的：匠人是伟大的 匠人拿着毛刷，面无表情地刷着糨糊，可以看得出来，糨糊只是薄薄一层，基本上帖板刚刚变色。 掌司看了一眼匠人，连忙请罪道：“皇上，还请息怒，此匠人……” 匠人瞪大眼看着朱允炆，高冷形象瞬间垮了。 朱允炆看着眼前的匠人，很是鄙视。 先靠人身上，然后滑下去，顺带扭头看看地上有没有石头，规避下伤害，最后躺在地上，四脚八叉？ 朱允炆郁闷地说道。 匠人连忙起来磕头，喊道：“小人不知皇上驾到……” “谨遵谕令。” 朱允炆看着匠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经厂做匠人多少年了？” “十年匠人，殊为不易。每月可领多少薪钱？” 黄九二咧嘴笑道。 朱允炆皱了皱眉。 朱允炆有些难以相信，宫中匠人的薪钱，竟然还比不上宫女的月钱？ 朱允炆询问道。 “外浣衣局啊，呵呵，好，很好。” 外浣衣局虽大部为京师寡妇，但还需要一些善针线的妇人以作补充。 黄九二黝黑的脸堆出笑的褶子，道：“皇上，涂刷糨糊是为了贴样稿。这糨糊涂刷，也是有门道的，不可太薄，也不可太厚。太薄，则难以粘牢样稿，太厚的话，糨糊中的水则会浸入帖板，引起帖板变形。需要仔细掌握才可。” 朱允炆感兴趣地看着。 在检查过糨糊没有问题之后，黄九二便从一旁的托盘中取出一张样稿，一端与木板边对齐，在缓缓展开样稿的同时，另一手拿着细密平整的棕刷，以一定弧度轻轻刷动。 “皇上，这便是样稿上板，待风干之后，便可雕刻。” 掌司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一看平时就没少偷喝！ 朱允炆闻了闻，好香，不由问道。 “香油？” 这玩意不是拌菜添香的吗？ 难道说，是一种零食？ 这东西也不管饱啊。 “皇上，这香油可是少不得。” 朱允炆一边看，一边听。 而且香油会渗至帖板之中，让帖板表层相对软化，为后续雕刻下刀提供便利。 “皇上，处理好上板便是雕版了，是否移步雕版房？” “既然来了，总需看个明白，前面带路吧。” 黄九二看着朱允炆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重重地跪在地上，哽咽地喊道：“谢皇上！” 皇上说我们这些人，是伟大的！ 这个词汇从来都不属于工匠，从来都没有！ 黄九二感动得无以复加，重重磕了三个头，丢下手中的刷子，便跑向其他工匠。 沿池塘外走廊而行，过了半刻钟，拾阶而上，左右两厢皆是房屋，无需进屋，便可以听闻到里面叮叮的清脆声，混杂在一起，传入巷道。 朱允炆走路习惯向右而行，刚想进入右手边的房间，身后传出了一声怒吼。 “匠头，我错了。”饶你？知不知道，皇上日夜都在盼着雕版完成，早日刊印这书，就因为你拖累了进度，岂不是对不起皇上？” 鞭子甩出了声响，然后是一声沉闷的鞭打声。 朱允炆站在门口，看着硬挺过一鞭的中年人，对再次挥舞鞭子的匠头厉声喊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