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咬着牙，没有退让，倔强地说道：“知府大人，这破楚门乃是在下所管！没有路引，就是不能入城！” 姚善厉声呵斥。 姚善面色一凛！ 于是，守正死了，那些没有路引的人，全部充军了！ 凡军民人等往来，但出百里，即验文引。如无文引，必须擒拿送官…… 天下要冲去处，设巡检司，专一盘诘往来奸细、贩卖私盐犯人、囚徒、无引面生可疑之人。 凡无文引，私渡关津者杖八十。 路引，说白了，就是通行许可证。 朱元璋颁布法令，以“黄册之式于天下，令天下之人各以本等名色占籍”，考虑到元末流民问题，便以更造户籍黄册的方式，约束百姓。 只不过，虽然没有四等人制度，但却有四种职业制度，设定了民、匠、军、乐四类户籍（这是一级户籍，后增加了其他二级户籍），不同职业，各归其处，不能逾越。 你是什么地方的，就在什么地方待着，别想着乱跑。 民安于籍。 比如老张今天种完地，晚饭不小心吃撑了，想着去遛遛，消消食。 于是，老张便走了走，抖了抖，哎，突然被抓了，一问，有路引没？ 没路引好办，噼里啪啦一顿胖揍。 为什么？ 一里路，多远…… 估计明代初期的农民，晚上都吃不饱，不是没粮，就是怕撑，怕遛弯…… 丢了路引，可比后世丢身份证严重太多了。 纵容者同罪啊！ 姚善拿陆远没办法，人家凭规定办事，你能说什么？ 姚善在城外帮着这家人临时租了一间房，留下了一些银钱，在孩子好转些许后，才返回知府衙门。 姚善奋笔疾书，写下了《废路引、商引之制》疏。 因为此时的京师，百官再次雄起，成群结党，质疑，攻讦建文新政，要求废弃一条鞭法、国策、屯田商卖。 建文帝施政不当，惹老天发怒了。 天子，你爹发怒了 好了。 我们反对一条鞭法，皇上强制执行了。 我们反对屯田商卖，皇上不经过我们，就已经执行了。 为了我们逝去的土地，为了我们被割走的利益，为了我们这代人与后代人的幸福！ 地震不是人，但却给了这些人无尽的胆量。 一封封奏疏，都聚焦在了一个点上： “罪己诏？自省书？啧啧，这些人，真当自己是汉成帝了啊。” 古人嘛，他们对地震并不了解，给他们讲述地震纵横波，他们也听不懂。 西周伯阳父：天地之气，不失其序……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 地震，就是阴盛阳衰引起的。 可是，将阴阳之说与地震绑在一起，没啥价值，你说阴盛阳衰吧，几百年难得遇到一个女汉子，总不能全靠运气吧？ 于是，大家开动脑筋，翻查史书，发现伯阳父提出“天地之气，不失其序”时，“西周三川皆震。是岁也，三川竭，岐山崩”，然后没过多久，周朝便覆灭了。 好了，“朝代灭亡”说上台。 这个学说，虽然看似有理，但可靠性不足，实用性不好，风险系数又太高，所以这个学说，也没什么市场。 既然阴阳失衡、朝代灭亡学说不管用，咱就创造一个管用且好使的学说。 也就是说，皇上他有两个爹，一个本生爹，一个非本生爹——老天爷。既然老天爷是你爹，那你这个当儿子的德行不修，你爹肯定会不高兴，下个暴雨，那是阴沉着脸，弄个旱灾，那是给你脸色看。 地震越大，死的人越多，说明你爹越是生气，也说明你犯的错越严重。 因为老天爷这个爹在天上，你又没交通工具飞天出差，所以只能写个罪己诏，烧了之后，这些文字，便随风而上九万里，算是送信去了…… 比如汉成帝，就因为一场地震，吓得吃不好睡不好，干脆写了一封自省书，让所有官员批评自己，说说哪里做得不对，好马上改过…… 因为地震的“君王德行”可以约束君王，且没什么风险，偶尔还可以利用下地震办点私事，好用又便宜，所以一直流传了下来。 一条鞭法的时候便有小型地震，动静不大，加上朱允炆太过强硬，不是调人去边疆放牧，就是让人去海里钓鱼，官员也就忍了。 你作为天子，不听我们的，也要听听老天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