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思索了下,认真地说道:“皇后,其实这件事解决起来容易,只是不知道皇后愿不愿意……” 朱允炆起身,说道:“皇后只说抽调,其实在朕看来,八局中,有一个局是不需要存在的。若是裁撤掉,不仅可以腾出足够的房舍,还可解决织造人员不足的问题。” 马恩慧微蹙眉头。 这八局,直接关系着宫中衣食用度。 “臣妾实在想不出。” 朱允炆指了指衣服,说道:“皇后,朕认为浣衣局可裁撤,改为后宫织造局,专司医用纱布、酒精之物。” 马恩慧难以相信地看着朱允炆。 总不至于自己动手吧? 马恩慧叹息一声,说道:“那皇上且回答臣妾一个问题,裁撤浣衣局之后,哪个局负责给宫里清洗衣物?” “外包?” 朱允炆走到桌案旁,拿起了马恩慧常用的算盘,说道:“皇后不妨这样想,裁撤浣衣局之后,全部改为织造作坊,每日可带来营收几何。然后再算一算,若是在京师之中,找一批人给宫里清洗衣物,一日许之三四百文,需要多少人,支出几何。” 马恩慧听明白了,朱允炆的意思是让浣衣局干织造的事,再找一批人干浣衣局的事。 “皇上所言,是有些道理。不过交予外人来处理宫内衣物,恐有不妥吧,若出了问题,如何是好?再说了,若是消息传入朝臣耳中,必会引起风波。” 朱允炆走向马恩慧,轻松地说道:“皇后,你知道这京师中,有多少生活无依无靠的寡妇吗?若皇后以后宫之名,分以浣衣局之事,资其生活,朝臣纵是听闻,也只有上书赞赏之言,又能有什么风波?” 此事,或可行。 武英殿。 朱允炆批过一份奏折,指了指一旁的奏折,对双喜说道:“这些先送通政司,告诉他们,不可迁移。” 双喜将奏折收起,安排人送出宫。 “皇上,消息走漏,地方上都在想办法应对,部分官员、豪绅开始退田,但从南直隶与江浙等地传来的消息来看,数量并不多。大部分官员、豪绅选择观望,有部分士绅,许以重利,勾连农税司、布政使司、稽查司,妄图保其田产。” 朱允炆冷笑一声,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观望? 二月十二日,内阁郁新、张紞、解缙三人联名上书《清丈田亩,溯查田产以遏田产兼并、投献之国策》,经朱允炆批准加印,于二月十五日,正式通告天下。 常州府,宜兴。 不远处的柳树下,五六个富绅聚在一起,彼此目光对过之后,都露出了笑意。 退休三年的赵七品轻松地问道。 孙富农清了清嗓子,沙哑地说道:“辛苦了十年,才得各位大哥提携,收拢了一些分散田地,如今好不容易田亩连阡陌,真若交还那些穷腿子,还不亏死?上面,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啊。” 李富商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一切按计划行事,可不敢让那些佃农跑出来,否则,要出大麻烦的。” 赵七品自信地说道。 士绅们停止了交流。 赵七品率先迎上前,行礼道:“各位官爷辛苦了,不知何时清丈土地,我等也好备些薄茶,以慰大家。” “这,这是何意?” 武广沉声说道:“皇上有命,对调诸县,清丈田亩,我等已不再负责宜兴之地,需即刻奔赴湖州长兴清丈田亩。而宜兴之地的清丈清查,也将由长兴诸司负责。” 士绅们顿时面如土色,惶恐至极。 那新来的人,能像你们一样贪吗? 孟志远看着这些富绅,提醒道:“你们也别想着再收买农税司、布政使司、稽查司之人了。朝廷说了,将在全国选出一百个最优清丈队,不仅可享受大明首批国徽之荣耀,还可铭丰碑于宫门之外。事关千秋之事,无人会放弃。你们好自为之!” 富绅们再无退路,踉跄返回家中,开始退田产,再不抓紧就来 佃农虽然不认字,但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往日里这些士绅,不是踹门进来,抗走自己所剩无几的粮食,便是挥鞭子打自己,纵然是病中,也需要赶下田地。 佃农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说不定谁敢伸手,就被拉去喂狗了。 “求你们拿回去,然后回家,还不行吗?!” “老爷,这田契给了他们也没用啊……” “这田契是老爷的名字啊。” “可是老爷,朝廷新制,田地买卖需交付农税司管理,稽查司监督,还要报备布政使司!现在农税司的人,已经走了……” 胡浚抵达宜兴后,马不停蹄,与都事杨成轩、稽查司王文风商议之后,将清丈队分为三组,当天便开始了清丈土地。 胡浚也没为难士绅,只是将其剩余田产,作价为银两,转给了佃农,若这还不足以补偿,那便变卖其家产。 好好耕作,十五税一,绝不会学你们二税一,只要劳作一年,全家人就能解决肚子问题了。 胡浚吃了一个鸡蛋,喝了一口鸡汤,老人笑得很开心,农税司的人却已泪流满面。 民心,就在这鸡蛋里,在这鸡汤里,在这老人、老农黝黑的笑容里! 朱棣论局:五年窗口期